这一声怒吼传来,悬在水中的张顺赫然抬头,只见远处岸台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正是及时雨宋江,还有一个正是他的亲哥哥。
那吼声正是哥哥喊出来,张顺眉头一皱:“兄长,这厮来我这里捣乱,为何骂我?”
张横面露为难之色,他刚才就是担心要出事,急忙喊着宋江哥哥来,结果还真的打起来了。
那李逵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遇到他那不服软的弟弟,大概率要动起手来。
“快些放了李逵兄弟,他是宋江哥哥的结拜兄弟!只怕有误会。”张横大声说道。
张顺提着李逵的后脖子,那李逵兀自不死心,稍微有口气,还想着扒拉张顺两下。
只要他扒拉,张顺看都不看,只是轻轻一按,李逵那厮又继续一口一口的喝水。
“兄长,咱们一别多日,为何到了江州,却不来寻兄弟我,实在让我寒心!今日见面,却是斥责我,却不问到底何事?”张顺赤条条踩着水,气息悠长。
他抬着头,当着几百人面,张顺心中也有闷气。
张横万万没想到,他这恭顺的兄弟,此刻竟然敢质问他,尤其是当着宋江哥哥的面,只觉得脸面大失,大怒道:“我只问你一遍,放不放人!”
张顺心中一痛,自从哥哥跟了宋江,也不知怎么回事?
纵然当初做事不和,好歹兄友弟恭,彼此情谊深厚,可是现在呢?
好似眼中那什么孝义黑三郎,才是他的亲哥哥,他这弟弟,倒是跟路边捡来的一样。
原本还没什么怨气,可是今日一见,张口便是训斥,压抑许久的张顺,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委屈和难过。
“哥哥让我放人事小,可是为何要怪罪到我的头上,可要问问这黑厮做了什么?”张顺忍不住辩解道。
趁着辩解的空档,张顺又轻轻一按,李逵刚抬起的牛头,再次豪饮一壶水。
“还不放手!”张横越看越生气,大声吼道。
张顺心冷,一手一松,李逵犹如一头翻肚子的大鲤鱼,直接转过身,肚子鼓的犹如一座小山,面色惨白,只瞪着眼,呼哧呼哧的往外吐水,整个人飘在水面。
等他稍稍回神,刚想用力,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直接沉入水中。
“你干什么?李逵沉下去了!”张横急的又喊。
张顺无奈道:“是哥哥让我松手的,为何又要怪我!”
张横还要再说,一旁宋江道:“张顺兄弟,我早就知道你的本事,今日一见,实在是非同寻常,那黑厮肯定发了酒疯,我宋江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他若是丢了性命,也影响贤弟前程,看在宋某面子上,还请饶了李逵一条性命吧。”
张顺嘴角扬起,道:“还是宋江哥哥深明大义,既是哥哥发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这黑厮赔个不是,我今日自然不做计较。”
李逵见宋江来救自己,嘴硬道:“你这厮害我,还想我赔不是?
我看你是做梦,我家哥哥往后是要做大事的人!
莫要让我上岸,上了岸,我就提了斧头剁碎了你!”
此话一出,便是宋江都变了脸色。
“铁牛,还不住住口?!”宋江赶忙道,“张顺兄弟,黑厮嘴碎,便是这个性子,等饶恕他性命,我再来给你赔不是!”
张顺眼中已有杀意,听到此话,抬头望着,终究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那股恶气。
兄长不明,他做弟弟的,总不能将哥哥推到风尖浪口。
如果不是哥哥的缘故,今日别说宋江来,便是蔡九来,他都要弄死这臭嘴李逵!
不知为何,两岸围观的人,纷纷喝彩起来,实在看的畅快。
张顺哼了一声,提起李逵一只手,犹如拖一条死猪,径自往岸边而走。
只不过他的水性,实在惊人,此番竟然两条腿踩着水浪,如行平地,竟然身子毫不歪斜。
最强悍的还是,这江水愣是淹不过他的肚皮,水线只在肚脐下面。
光是这一手水中本事,直接把宋江给看呆了!
他舔了舔嘴唇,心中顿时大动,已下了决心,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招揽此人!
等张顺上了岸,早有人送来衣衫,他兀自擦了擦身,至于李逵双腿打着颤,却不敢看张顺了,生怕惹恼对方,又给按回水中去了!
李逵走了三五步,只觉得肚中水晃荡的厉害,便是鼻孔嘴巴都在往外喷水。
他强自支撑,等到岸边的时候,顿时肠胃不适,趴在岸边石栏前,顿时哇哇狂吐。
这一吐,围观之人,纷纷发出哄笑之声,李逵听的面红耳燥,想要起身,可是嘴里的水却怎么都吐不完。
过了好一会,他也只能趴在那,喘着粗气。
张顺也不看他,将衣衫一整,经过哥哥身旁,对宋江拱手道:“自穆家庄一别,哥哥气色依旧,小弟有礼了!”
宋江上下打量,眼中都冒出光来:“张顺兄弟,我实在喜欢你的紧。
你这水中本事,实在厉害,不如跟我一同回山东,咱们闯一番名堂来!”
张横早有此意,听到宋江哥哥抬举,赶忙道:“弟弟,还不拜谢,此时此刻,还犹豫什么?”
张顺心中五味杂陈,换做以前,他真的还想拜入宋江名下,可是今日见到李逵东西,他已经不想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官眼中自个前程,去做什么?
便是这点,连梁山那群人都不如。
一路护送时文彬相公,根本不计较得失,人家才是大义啊。
张顺作揖拱手:“幸有哥哥看中,有我兄长在即可,小弟在这里看护家业,小人习惯了自由自在,刀头舔血的日子,实在胆小。”
张横失望道:“弟弟,你....”
宋江抬手道:“张横兄弟,人各有志,不可勉强。那这样吧,张顺兄弟,今日难得一见,我们去前面琵琶亭说话。”
张顺摇头道:“我还去处理鱼获,还是不去了。”
宋江脸色终于有些难看了:“贤弟是看不上为兄吗?”
“自然不是!”张顺赶忙说道。
“还是说,你与李俊一样,都是对梁山之人,颇有同情?”宋江质问道。
张顺脸色大变,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宋押司,人家不想去,何必为难人家!”突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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