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认为女子受教育,上可教夫,下可育子,远可治国,近可持家。
无才便是德,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是上位者,想要控制女性而编造出来的一层枷锁罢了。”
“说得好!”
太后丢下手里的拐杖,脚下生风,精神抖擞的来到季时月身旁。
“时月丫头说的真好,这女子受教育的确是益处良多。三从四德,纯属扯蛋!”
最后一句话,太后是对宋正阳吼的。
季时月勾唇,头一次觉得这位太后,是真的有意思。
宋正阳有些无辜,“母后,这三从四德又不是儿臣提出来的,您对我哄作什么?”
“而且,儿臣也很开明,是支持女子开办学堂,让女子入学的。”
“只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多,反对的臣子也多,朕不好实施而已。”
太后瞪了一眼宋正阳,眼神里写满了三个字。
真没用!
她慈爱的看向季时月,“时月啊,祖母知道你聪慧,这件事一定是有办法的,您来说说你的想法可好?”
季时月其实早就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此刻听到宋正阳提及此事,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如果真心想要开办女学,让广大女子都有机会读书识字,那么首要的一点就是要让朝堂能够接纳女子。”
宋正阳听完这番话后,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深意。
“照你的意思来看,莫非是希望朕专门设立一些供女子担任的官职不成?”
季时月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回答道:“正是如此!”
宋正阳听罢,目光缓缓移到手中握着的那只茶杯之上,陷入了短暂而又深沉的思索之中。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太后突然朗声道:“皇帝啊,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开设女官一职这件事情,你不早就有所念想了么?如今刚好可以借着这个契机开个好头呀!”
太后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原本安静的氛围,也硬生生地打断了宋正阳的思考进程。
只见他无奈地轻咳了一声,略带埋怨地说道:“母后,儿臣正在仔细斟酌考量呢,您这么一催,我这好不容易才理出的一点儿头绪,一下子全被您给搅乱啦!”
“朕是想过要开设女官职位不错,但是一时间,您让儿臣去开设哪些职位总要容许儿臣好好想一想吧!”
只见太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她那保养得宜的手缓缓地伸进怀中,片刻之后,太后慢慢地抽出手来,手中已然多了一张纸。
“皇帝啊,莫要为此事过多烦忧。哀家闲来无事之时,倒是思索出了一些法子,兴许对你有所助益,不妨拿来给你参详一二。”
太后语气温婉地说道,边说边将手中的纸张轻轻递向宋玉瑶。
宋玉瑶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太后递过来的纸张。
然后小心地将其放置在了一旁的龙案之上。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宋正阳,最初对于太后此举并未太过在意,只觉得不过是老人家闲来无事的一番消遣罢了。
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瞥见那纸张上所书写的内容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脸色也随之愈发严肃。
宋正阳不由自主地走近龙案,俯下身去,开始逐行逐句、仔仔细细地阅读起纸上的文字。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目光越来越专注,眉头也越皱越深,显然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
待全部读完之后,宋正阳缓缓直起身来,抬起头望向太后,眼中满是惊讶与钦佩之色。
此时的他,对待太后的态度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母后,此等精妙之策,竟是出自您之手?儿臣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太后靠在太师椅上,神情有几分得意。
“咳,也就是闲暇时间无聊琢磨的,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何止能入眼啊!母后,您这单子上设置的职位,简直就是为女子量身定制。”
“就好比这史官啊,您可真不知道那帮家伙有多么令人气恼!整天记录下来的那些个玩意儿,简直就是杂乱无章、一塌糊涂!
不是吹嘘朕,就是捧着朕,这些废话记来有何用!”
宋正阳满脸愤懑之色。
“可不是嘛,如果将来史官换成女子来担任,想必一定会比那些大老爷们儿细心百倍呢!”柳丞相随声附和道。
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宋正阳接着道:“还有这画师,朕真是受够了这帮所谓的‘抽象派’画师!你们过来瞧瞧朕这幅画像,这哪里画得像是朕本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季时月顺着宋正阳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幅画像确实有些怪异。
画面中的人物虽然能看出是宋正阳,但无论是五官还是身形比例,都显得颇为夸张,与真人相去甚远。
看着这幅如此抽象的画像,季时月不禁掩嘴轻笑出声。
季时月都忍不住道:“确实有些抽象了。”
宋正阳听到就季时月这话,一下犹如遇到了知音。
“时月丫头啊,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瞧瞧这幅画像,哪能看出有哪怕三分像朕啊!”
皇帝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指着那幅挂在墙上的画像。
要知道,这位画师可是宫廷里公认的技艺最为精湛、声名远扬的大师级人物。
面对这样一幅作品,皇帝纵使心中不满,却也难以从技法等方面找出什么毛病来挑剔指责。
皇帝不禁暗自思忖,如果换成一位情感更为细腻敏锐的女子来绘制这幅画像,想必绝不会呈现出如今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抽象风格。
目光一转,皇帝看向一旁的太后说道:“还有这女学士之事,母后您可真是思虑周全呐!以往公主们只能跟着皇子们一起跟夫子学习,确实存在诸多不便之处。
若是有了专门的女学士教导,朕料想情况定然会改善不少。”
听到皇帝这番赞扬之词,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很是享受这种被儿子认可肯定的感觉。
只见太后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咳咳,这份单子啊,哀家可是花费了好些年头精心琢磨而成的哟。皇帝你可得认真仔细地看一看呐。”
站在一旁的季时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面容慈祥、和蔼可亲的太后,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几分钦佩之情。
毕竟身处这幽深似海的皇宫大内之中,大多数女子往往被困于其中,终日围绕着权谋争斗与勾心斗角而生活。
然而,这位太后竟能拥有如此过人的胆识和气魄,着实出乎了季时月的意料之外。
也怪不得太后能成为太后,也怪不得能教育出皇帝这样的人才。
“母后放心,这份单子儿臣定会好好查看,到时候定下增加的女官职位,会先拿来给母后阅目。”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谦虚的道:“皇帝,这件事你全权做主就好,哀家不过是给个意见而已。”
皇帝知道,自家的母后只是嘴上说的话,若是自己真的全权做主,到时候只怕是有的闹咯。
不过,这件事他的确考虑的没有太后多,所以这方面他觉得还是要多请教请教太后的。
“职位之事朕慢慢定,不过开办女学的事情......”
宋正阳看向季时月。
季时月这时候,也不再推脱。
“这件事便交给我,不过父皇,若是途中遇到什么人阻拦,儿臣......”
“你尽管去做,朕允许你先斩后奏!”
季时月闻言,自然没有什么顾虑。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宋正阳便精神抖擞的来到了朝堂。
他身着龙袍,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众臣。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站好,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宋正阳等众臣行完礼,这才朗声道:“众卿平身。”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高呼,声音震得朝堂的梁柱都微微颤动。
“今日,朕有一事要与诸位爱卿商议。”
宋正阳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朕决定,自今日起,开设女官职位,开办女学。”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众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学士更是第一个站了出来,他面露难色,拱手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若是女子学的东西多了,还能静心在内宅相夫教子吗?”
宋正阳冷哼一声,眼神如刀锋般凌冽,直直地盯着王学士:“怎么?王学士是怕自己被内宅女子比下去吗?还是说,你怕她们学的东西多了,就无法控制?”
王学士被宋正阳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微臣……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说,朕的决策有何不妥?”宋正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上,这朝堂历来就是男子的天下,女子若涉足其中,岂不是乱了纲常?再者,女子若都去学那些经世致用之学,谁来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王学士壮着胆子说道,声音却有些颤抖。
宋正阳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暗自好笑:这王学士,平日里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如今却也只会搬出这些陈词滥调。
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缓缓说道:“王学士,你可知,女子并非天生就该被困在内宅之中。她们同样有智慧,有才能,若能加以培养,定能为我大宋江山添砖加瓦。”
“皇上,这……这……”王学士被宋正阳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支支吾吾地反驳。
“再者,相夫教子并非女子的唯一使命。女子若能学有所成,不仅能更好地教导子女,还能为国家效力,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宋正阳的声音越发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朝堂之上,众臣们听了宋正阳的话,纷纷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朝堂之上变得安静下来。
良久,一个大臣这才站出来。
“皇上,自古以来这女子就是生活在内宅之中,不能乱了纲常。若女子都去学那些经世致用之学,岂不是违背了祖宗的规矩?”
宋正阳蹙眉,“祖宗的规矩固然重要,但祖宗的规矩也是因时而变的。若一味拘泥于旧规,我大宋又如何能进步?”
“难不成,你还想我大宋停留在只能任人欺凌的阶段?”
“皇上,微臣自然,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臣被宋正阳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否认。
“再者,纲常伦理并非一成不变。女子有才,同样能为国家效力,这难道不是对纲常的一种补充吗?”
这时,另一位大臣站了出来,他面带严肃,拱手道:“皇上,微臣以为,女子若涉足朝堂,难免会引发诸多不便。朝堂之上,皆是男子,女子若来,岂不是有失体统?”
“要知道,男女素来便有大防,若是被其他国家知晓我们大宋如此混乱,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宋正阳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狗史官,现在知道怕被抢位置了!
“我们大宋素来便是民风开放的国家,若是因着那点男女大防就失去这些人才,岂不可惜。”
“还是说,刘爱卿在害怕什么?”
那大臣闻言,似乎被戳中心事一般,瞳孔微缩。
“微臣......微臣能怕什么呢,皇上说笑了!”
宋正阳看向蠢蠢欲动的其他大臣,“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不妨说出来,届时朕会先从你们的职位以及思虑角度考虑,看看女子是否如你们所说,不堪担任。”
众臣听出了宋正阳语气里的威胁,哪儿还敢出来当出头鸟,一个个缩着头,当鹌鹑。
柳丞相拱手站出来,“皇上,微臣支持皇上开设女官职位,开办女学的决定。女子有才,同样能为国家效力,这是我大宋的福气!”
“嗯,说得好!”
宋正阳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