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杰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直接伸手挡住黎紫的手机屏幕，强行终止了她的操作。
“黎姐，你……你也要去？”
“当然，不然我订酒店干嘛？”
“咱们……住一起？”
“？？？”黎紫狐疑地看着罗杰，“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没去过羊城，刚好想去玩一趟，顺便看看热闹。”
“哦，那没事了。”
罗杰默默收回手，看着黎紫继续订机票、订酒店，甚至还细心地叮嘱工作人员，牙刷毛巾要买好一点的。
——姐姐会疼人，这话果然没错。
……
第二天一早，黎紫开车停在罗杰家门口。
“上车，出发，目标——羊城！”
……
白云机场。
罗杰一眼就认出了宝师傅——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身穿白色背心，脚踩十块钱的人字拖，手腕上却戴着十几万的绿水鬼，身旁停着一辆价格不菲的仰望。往那儿一站，派头十足。
“这样的人，城中村绝对有栋楼。”黎紫笃定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
“一看你就不上网，他这打扮，标准的粤省包租公模样！要么是土着，要么是早年做古董生意赚了钱，盖了几栋楼。”
“啧，躺平收租……这才是我梦想的生活。”罗杰感慨道。
然而，当他们跟着宝师傅来到他的“办公室”时，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太贫瘠了——
天河区，几栋大楼。
每一栋，都不比黎家的大厦差。
黎紫站在楼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完了，成土包子了。
“宝师傅，东亚古董生意这么赚钱？”罗杰终于忍不住问道，语气里满是心动。
“当然。”宝师傅语气淡然，“你看到的这些大楼，都是我靠自己努力，加上一点家族传承置办的产业。”
“厉害啊！”罗杰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然而，宝师傅脸色一黑，反问道：“哪里厉害了？我都赔了一栋楼进去了，你小子是在故意损我是吧？”
“啊？没有啊！”
“没有？你师傅没跟你讲过？以前他可是逢人就说。”
“起码没说您赔了一栋楼……”
罗杰这才明白，合着这些楼大部分是家族产业，宝师傅自己做生意还赔了不少钱。
——怪不得师傅当年没和他合作！
要是合作了，估计自己现在挣的钱，全用来填窟窿都不够。
“没想到你师傅嘴巴这么严。”宝师傅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自言自语道，“那我以后也不提他给人当舔狗，被钓成翘嘴鱼的事了……”
“……还有这种事？”
黎紫立刻来了兴趣，拉了拉罗杰的袖子，眼神闪闪发光。
“先谈正事，八卦以后再说。”罗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宝师傅看到这一幕，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忽然笑着问道：
“你们俩什么关系？情侣？”
“不是，就是好朋友。刚好她也要来羊城玩。”罗杰用长辈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哦哦，那就好。”
宝师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黎紫对罗杰的意思？
只是……
“刚好，我也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宝师傅悠悠说道，“你师傅以前和我约定过，等你长大了，介绍我女儿给你。”
“……啊？”
罗杰一脸惊愕。
“什么？！”
黎紫眯起眼睛，后槽牙咬得“咔咔”作响。
宝师傅可不是随口一说。
他女儿就在楼上的办公室里，等着和罗杰见面。
等两人正式介绍后，罗杰才惊讶地发现，宝师傅真姓“宝”，据说还是什么成吉思汗的后裔。
不过，看宝小姐温婉的模样，完全没有蒙古铁骑的气势，倒像是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姑娘。
宝小姐还在读大二，年龄和罗杰相仿，据说当年六哥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才和宝师傅开了这个玩笑，没想到今天真的成了局。
也不是定亲，就是单纯相个面。
听说在粤省，这个年纪的相亲文化还挺普遍的。
宝小姐是家里独生女，聊了几句后，宝师傅话里话外地暗示罗杰，如果两人能处得来，以后这些楼，至少能陪嫁一半给他。
黎紫在一旁听着，心里猛地一沉——完了，连物质上的优势都没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罗杰和这位宝小姐交谈时，态度客气而疏离，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刚才表现不错啊。”出办公室时，黎紫低声对罗杰说道。
“哪里不错？”
“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啊，分寸感拿捏得很好。”
“哦，那当然。”罗杰不以为意地说道，“毕竟第一次见面，肯定要严肃点，给人留个好印象。”
留个好印象……
好印象……
印象……
这句话在黎紫耳边回荡，她刚刚浮起的心，又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着罗杰的背影，女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宝师傅的生意做得很现代化，不仅开了一家专门的工作室，还有艺术品贸易公司作为背书。
罗杰他们在办公室里聊完，直接上楼，工作室就在这栋大楼的顶层。
“我们这里做的古董，大部分还是需要自然条件下做旧的，所以顶楼的环境最合适，日晒雨淋，效果刚刚好。”
宝师傅边走边介绍，主要是向罗杰详细说明工坊的情况。
在黎紫看来，这架势简直像是在给未来女婿介绍嫁妆。
当然，这只是她的个人滤镜作祟。
宝师傅的真正目的，其实很直接——就是让罗杰评价评价。
换句话说，就是在炫耀。
“我这里的条件，应该不比你们那个小作坊差吧？”
罗杰同为手艺人，自然听得明白，笑着摇了摇头：“宝师傅，你这里什么都好，但土呢？没有土，怎么做土锈？”
“哈哈，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宝师傅眯着眼笑了笑，示意罗杰跟他走。
几人来到落地窗前，随着窗帘缓缓拉开，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映入眼帘。
在十二层楼的楼顶，宝师傅硬是人工造了个小树林，种的基本都是茶树，树叶刚好可以用来做旧。
“这个土厚三米多，光是把这些土运上楼，就花了我接近十万。”
“再加上植物维护、日常保养，零零总总加起来，小二十万出去了。”
“怎么样，够意思吧？”
“这次是真服了！”罗杰竖起大拇指。
此刻，他总算明白宝师傅是怎么亏掉一栋楼的了。
光是这个人工树林的花销，就够买两套隔壁老王家那样的院子了，还附带屋前屋后一亩多的菜地和农田。
这大概就是包租公的倔强吧——能在自己房子里搞定的事，绝对不下楼。
今天正好是周末，工作室的员工都不在，反而让他们能更自在地参观。
宝师傅带着他们来到展厅，正中央的柜台上，摆着祝如烟心心念念的高丽月亮罐。
卖东亚的高仿古董，绕不开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