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连我要干什么都能猜到？”
邹天师眯起眼，目光落在罗杰身上，露出几分玩味，“看你福缘不浅，可有兴趣踏上修行之路？”
“修行？”
罗杰偏过头，略显疑惑地望着老道士：“什么时候道士也学和尚开始劝人修行了？按理说，道士不都是只求自己得道，不爱管闲事的吗？
你修的道，它正经么？”
这话一出口，小道士急了，赶紧解释：“误会了，师伯就是想收你五千块的拜师礼而已。”
“五千块？这不止不正经，还很不正宗。”
罗杰摸着下巴，摇了摇头，怎么也得收个带“999”的尾数才显得专业正宗吧？
直接来个整数，未免太像敛财了。
“其实吧，也不是非得收钱，我可以免费带你入道修行。”
邹天师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冲罗杰挑了挑眉：“只要你，免费帮我雕一枚天师印就行。”
罗杰耸耸肩，“本来我也没打算收费啊。
调风水这种大活儿，老道士也才收三千块，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
三千块，按工费算，最多够我刻一个字。
看在陆老爷子的面子上，收个材料费就行。”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目光定格在罗杰身上，满眼感慨，似乎下一秒就能热泪盈眶。
罗杰的这番话，让邹天师眼里顿时多了几分光彩。
原本垂涎的龙钮白玉印，似乎也失去了吸引力。
“有没有镀金的玉印胚料？最好是背面雕九条龙的那种，拿来让我瞧瞧。”
老道士比划了一下，看起来不像是要天师印，反倒更像是在描述传国玉玺。
“这个……我有啊！”陆老爷子挺直腰板，语气中透着自豪：“底下是不是还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啊？”老道士闻言一愣，脸上写满了震惊：“你说的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你手里真有？”
邹天师的反应差点让罗杰以为，老爷子终于找到知音了。
可细看老道士的表情，似乎真没抓住这个梗，大概是山里蹲久了，连短视频都刷得少。
“何止啊！”罗杰故意添油加醋地说道，“什么打神鞭、照妖镜，全在他手里呢！上次老爷子还把蒙娜丽莎买回来了呢，花了多少钱来着？”
“呃……”陆老爷子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可能是记错了。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这下老道士总算反应过来——国宝帮？
白激动一场，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他赶忙转移话题：“罗老板，我说的那种印章，你这里有吗？”
“有倒是有。不过……”罗杰眼睛微微一眯，笑着问道，“你想干嘛？”
其实，刚才那枚螭龙钮的白玉印，和博物馆里元代的“阳平治都功印”有几分神似。
邹天师一提，罗杰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
张天师一脉，天师印数量原本并不少。
从宋代到清代，不下十几位皇帝都曾为当时的龙虎山天师颁发天师印，作为统领天下道教的象征。
博物馆里那枚元代螭龙钮的白玉印，算得上是保存最完好的，但再怎么精致，它也绝对不是玉玺的模样。
罗杰看着老道士，心里觉得他这要求，多少有点不靠谱。
“你想用它干嘛？就为了盖个章？”罗杰挑眉问道，“难不成真以为随便一枚印章，就能呼风唤雨、护身辟邪，还能包治百病？”
“还真有这种人。”邹天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些对道教稍微懂点皮毛的，有时就认定，符箓上必须加盖天师印才能灵验。要不是这些人，谁稀罕它？”
“那你们观里以前没有印章？”罗杰疑惑地追问。
“有是有，但那是公用的，我自己没有啊。”邹天师叹了口气，“尤其是给那些大老板干活儿时，非得要什么天师印的章，有时还得把符箓寄回观里去盖，麻烦得很。”
小道士满脸震惊，忍不住开口：“用假的天师印给人盖章，这不是骗人吗？”
“哎，徒儿，别这么死板。”邹天师笑着摆摆手，“告诉你个事，咱们观里的那枚天师印，也是假的。”
“啥？！”小道士瞪大了眼睛。
邹天师悠悠说道：“06年的时候花300块钱找人定做的，虽然便宜，但用久了沾了点仙气，现在看起来像古董罢了。
当年你年纪小，不想打击你。如今你都15岁了，也没必要瞒了。”
轰隆——
罗杰仿佛听见小道士头顶炸开了一声闷雷。
小道士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整个人失了魂似的，连道心都在动摇。
“邹天师，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罗杰语气小心地提醒。
“得有人告诉他，免得以后被外人揭穿。既然如此，舍我其谁？”邹天师满脸淡定，又加了一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说给外人听也无妨。”
话说到这，老道士索性开始讲起故事，似乎彻底放飞自我。
大概在75年前，那时候龙虎山第63代天师狼狈逃亡。
临走时，他不仅卷走了山上的金银财宝，还顺带把常用的天师印一并带到了岛上。
自那以后，外界普遍认定龙虎山的传承中断了。
当然，他也不是把所有的印章都带走了，毕竟历史上留存的天师印实在太多，但剩下的那些，如今都躺在博物馆里。
也就是说，如今龙虎山上，压根没有一枚真正古老的天师印。
“所以说啊，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挣的。印章嘛，随便盖一个都行，我用玉玺也一样！”老道士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理直气壮。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众人一致点头。
罗杰心里也暗自点头：有道理，符纸和圣旨不都是黄色的？用一样的印章，也无可厚非吧。
唯有小道士满脸通红，像是快急哭了。
他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罗杰说：“罗老板，千万别给我师伯弄玉玺！要是被人一眼识破是假的，咱们观的名声就全毁了！”
“师侄啊，”邹天师摇头叹息，“名声不过是浮云，身外之物。咱们真正追求的是赚钱和开心。”
“你是开心了，可我以后怎么办？你这样直接断了我下山挣钱的路！”小道士激动地反驳。
罗杰心里一震，觉得小道士说得在理。
但问题是，等会儿干活的还是老道士啊，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在这时，陆姥爷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别吵了，听我的。”
他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将手机递给罗杰：“就按照官方描述来做，厚七分，横纵二寸半，玉质金螭钮。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