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就像是在外被人欺负了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
他紧紧地搂着时苒的腰,难过地说不出话。
时苒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平日里的司墨珩成熟稳重,永远带着稳操胜券的上位者气场。
像今天这样的脆弱模样实在罕见。
他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时候,她只想跟他硬刚到底。
可一旦他在她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她就只想好好地安抚他。
只吃软不吃硬的时苒根本抵抗不了现在的他。
靠在时苒的肩上,闻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感受着她耐心的安抚,司墨珩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在他那么难受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家找她。
明明他爷爷家才是他真正的家,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只想往她身边躲呢。
司墨珩从她的肩上缓缓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连他自己也搞不懂那下意识的反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一回到她的身边,他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在她身上,他能够感受到安全感。
又或者说,是归属感。
他怎么感觉,时苒在他心里的地位,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他是不是已经彻底离不开她了。
这个想法一旦涌上心头,恐慌感也就随之而来。
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拿捏呢。
他怎么可以变成离开她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见司墨珩微微低着头,神情挣扎,时苒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司墨珩的内心很是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跟她说出这些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他的女朋友。
他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跟自己的女朋友说的。
“我刚刚……”才说了一个开头,司墨珩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好像低估了司明睿带给他的伤害。
虽说现在的他已经在经济上摆脱了司明睿的桎梏,可他留给他的童年创伤却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那些不幸的过往注定让他的一生都被笼罩在阴雨连绵之下。
见司墨珩眼里的神情变得越来越落寞,时苒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关切道,“怎么啦?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苒的声音明明又轻又柔,但偏偏就是这种温柔的语调,却为他的内心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能够把那句还没说完的话说出口,“我刚刚见到司明睿了。”
司明睿……
那是谁?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他叫司墨珩,他爷爷叫司璟年,那么这个司明睿就只能是他那该死的亲爹了。
一想起苏苏之前说过的,司墨珩为了把他爸弄死,不惜找了一堆狙击手,只为取他狗命,时苒就觉得不寒而栗。
为了抢家产,他连亲情都顾不上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跟他爸的关系确实是太糟糕了,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但凡他们父子俩有那么一点感情在,他都不会想把他爸置于死地。
虽然时苒还没有亲眼见过他和他爸在一起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但她大概能感觉得出来,那一定是非死即伤的惨烈样子。
“见到了,然后呢?”时苒问道。
“他当着我爷爷的面,诬陷我。”说话的时候,司墨珩下意识地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
他本能地不想让时苒知道自己心狠手辣的那一面。
果不其然,时苒被他伪装出来的可怜模样骗到了,她一脸担忧地问道,“他诬陷你什么了?”
“他自己的女人出了车祸没了孩子,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非说是我干的。”
时苒心想,这是污蔑?
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事实吗?
上一次他才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在那之前,他们两个还因为他故意挑起的矛盾大吵了一架。
他那么在意这件事,又怎么会放任他爹给他生一个竞争对手。
他只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是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时苒却有些动摇。
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无比委屈,好像是蒙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难道说,这次的事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是她误会他了?
时苒顺着他的话说道,“他怎么能这样含血喷人,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听到时苒的话,司墨珩的表情明显心虚了。
她是不是把他想的太好了。
在她心里,他居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时苒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看到他脸上略显心虚的神情时,时苒顿时无语凝噎。
她难得相信他一次,结果他却让她输的如此彻底。
看来他爹说的分明就是实话。
知子莫若父。
司墨珩是什么德行,他爸最清楚了。
不过整件事情里面,那个被他爸养在外面的女人才是最可怜的。
无缘无故地惨遭这飞来横祸,流产了不说,还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看来想当司墨珩的后妈还是个高危职业。
稍不留神就容易命丧黄泉。
司墨珩继续卖惨,“他总是把我想的很坏,在他心里,我就没做过一件好事,完全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时苒安抚道,“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你昨晚还带我去泡温泉了呢,我玩的可开心了。”
“是吗?”
司墨珩的表情有些动容,他紧紧地注视着时苒的眼睛,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时苒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你对我可好了。我觉得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司墨珩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希冀。
“当然是真的啦。所以你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评价。他根本就不了解你,又凭什么评判你,对不对?”
听到这番话,司墨珩的表情好了不少。
“你说得对,他根本就不了解我。”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表情再次变得紧绷。
他敛下了眸子,语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他还说,最该被打掉的是我,他说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