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休息时间,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没做。
那天晚上的谈话被两人默契的遗忘,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相安无事的度过一个周末,清早,段忧铭还想故技重施的让黎醉陪他上学,被黎醉冷漠拒绝。
不管段同学使用了何种招数,就差没躺地上撒泼打滚了,黎醉都没有同意。
无奈,段忧铭只能一脸郁闷的出门。
等人彻底离开,黎醉放开手中抱着的段橘子,消失在原地。
原着里,并没有完整交代乔家灭门的真正原因,只说是恶鬼失去理智,乔家刚好是那个被泄愤的倒霉蛋,但看样子,现在这几个小孩应该都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黎醉只需要适当提供一下线索,加快一下剧情发展,顺便……
黎醉站在一片废墟前,眯了眯眼:“他该把仇给报了。”
因着灭门原因没找到,乔央更是下落不明,办案的人不敢苛待,周遭被围上了厚厚的警戒线,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注意这地方,当年震惊全国上下的灭门惨案,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消磨慢慢被人遗忘。
黎醉轻而易举的穿过警戒线,站在破旧生锈的大门前,整座房子应当是被那些人下了禁制。
一旦有活物靠近,不管是人是鬼,都会被施术者立刻察觉。
黎醉平静的给全身下了一道术法,顺便把段忧铭留在他身上的符纸也给屏蔽。
从昨天这小子说漏嘴的时候,黎醉就已经探查过身体,发现了藏在身体内的符纸。
换句话来说,只要他想离开,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但他目前不想看见自家小孩脸上的心碎表情,不过是一道无足轻重的东西而已,对他没什么影响,黎醉冷静的想。
残存的鬼气已经在岁月的蹉跎下彻底消散,前几年的科技还没有现在发达,再加上当时爆发的疾病,很难发现恶鬼的踪迹。
坏体病,美其名曰,感染者在受染后全身都会像被针扎一般的痛苦,当时因为这种病自杀的人不在少数,没有人知道这种疾病是从哪里来,直到柏家和一家药厂合作,宫廷研究出治疗疾病的疫苗,这几年才慢慢控制下来。
至于疫苗是怎么做出来的,这需要在意吗?不需要,人们只需要知道这疫苗不仅便宜还很有用就够了,没人会去自找不痛快。
说起来,他这具身体也曾是坏体病患者,黎醉动了动胳膊,双手手腕处上显眼的疤痕刻在眼底。
找了一圈,没发现丁点有用的线索,黎醉低叹一声,喃喃道:“…有点不想帮他了……”
“那就别帮了,反正我们的星币很足。”
身后传来男人混不吝的调侃声。
黎醉头也不回:“您老终于玩儿够了?”
染着一头白毛的年轻男人走到黎醉面前,看着地上的狼藉啧了一声
“怎么样?找到你那个老相好了吗?”
黎醉仔细端详地上的血液喷溅角度,没说话。
白池笑了笑:“看样子是找到了…怎么办,我有点羡慕了……”
黎醉呵了一声:“你有时间,不如看看主神有没有给你答复。”
白池摊手:“没有,鸟都没鸟我。”
“那你滚吧。”黎醉卸磨杀驴。
白池默了默,还是打算大度一点,不和这没品的鬼一般见识:“黎醉,听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啊?不想做就不做了,咱们抓紧换个世界。”
黎醉终于抬头看向白池:“主神知道他手下有个你这样的系统吗?”
白池勾唇:“不知道,主神日理万机,没时间搭理我这种系统。”
“那还真是遗憾。”黎醉淡淡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白池挑眉:“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宿主吗?没事不能来找你?”
“直走左拐,不送。”
白池:“……”
白池噎住,翻了个白眼,余光瞥到黎醉的动作呦呵一声:“不是不想帮吗?怎么还在这找线索?”
黎醉将探寻的鬼火收回:“说事。”
白池干巴巴的哦了声,突然站到黎醉面前一脸凝重:“爹!给我点钱呗!你家系统要成流浪汉了……”
黎醉:“……”
黎醉额头青筋暴起:“冥币要不要?”
“……”
没办法,最后黎醉还是拿了一沓钱扔给白池,皱眉道:“你干什么了?穷成这样?”
超市外,白池手里端着一碗桶装方便面狼吞虎咽道:“这具身体家的公司破产了,我没找到工作,只能当流浪汉来找你了。”
“你经营的公司?”
“才不是,我没那么废物。”白池抹了一把嘴:“这人的父母涉嫌参与非法活动,已经被狙了,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出来的。”
黎醉哦了一声,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
白池抬头,无比自然的伸出手。
“干什么?”黎醉飘在半空,满脸不耐烦。
“给我一根。”
“抽鬼的烟,不怕您老折寿?”
“切……”
白池把烟点燃,不是很熟练的吸了一口,低声道:“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黎醉转头,烟雾下,白池的身影模糊不清。
“乔家曾和这家有过来往,和柏家合作的药厂原先也是和乔家合作的,不过自从药厂老板换人,两家就断了合作,药厂转头先是和这家合作,应该是没谈拢,又转头和柏家合作。”
黎醉嗯了一声:“所以?”
白池掐灭烟:“先是乔家,后又是这家,这间药厂不对劲,话说…我随便把你投到一个身体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拜你所赐,过得不错。”
“过得不错,还死了?幸亏这个世界不同。”
黎醉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投的身体不错,刚好和药厂有来往?”
白池一愣,转头看见黎醉手上刺目的疤痕,慢慢沉下脸:“怎么弄得?”
黎醉不甚在意的拿下嘴里叼着的烟:“不是说你这具身体的父母涉嫌参加非法活动被抓了,知道是什么活动吗?”
白池一把掐灭烟,有点烦躁:“不知道,他们连亲儿子都防,啧…虽然你有时候欠揍的要死,但看你惨成这样,我咋那么不得劲呢?”
黎醉摇头:“不碍事,故意的。”
白池震惊:“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受到这么多伤害?黎醉我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个抖m?你家那位要是发现了,你信不信他能疯?”
黎醉一巴掌拍下白池的脑袋:“这具身体本身就是坏体病患者,我投放到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试验体了。”
白池揉了揉后脑勺,龇牙咧嘴道:“然后呢?不要告诉我你一点没挣扎,忍下了他们对你的侮辱,任由他们在你身上使用药剂,然后在把你弄死之后,找人给你分尸?”
“想什么呢?”黎醉有点莫名其妙。
“反抗是一定要反抗的,没少给他们添堵,估计这些人现在晚上都不会睡好觉。”黎醉指了指自己手腕处的疤痕:“而且一个是我自己割断的,一个是我故意让他们割的。”
“什么?!”白池瞪大双眼,差点就要上手了:“黎醉!你能正常点吗!!”
黎醉叹口气,抬手压了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那群人的尾巴藏得太紧了,不真的留下点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很难被抓住把柄。
药厂老板——富金的癖好特殊,喜欢看人痛苦的表情,但我不一样,我给他添了那么多堵,自然就更吸引这群人的注意
那群人不管是录音,还是拍下的照片我都找机会留了备份,藏起来,可惜,半途遇到个叛徒。”黎醉轻描淡写的开口:“差点被发现。”
白池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黎醉耸肩,没说什么,三两句概括完:“总之,我将东西藏好后,那群人也很着急,为此我故意激怒富金,让他把我的手腕割断,想要弄死我。”
黎醉突然轻笑一声:“可惜,我命大
“你知道成为恶鬼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吗?”
白池哑声问:“什么?”
“怨气。”黎醉一字一顿:“只有怨气积累的足够多,成为恶鬼之后的能力越强。”
“我自杀之后,怨气冲天,那群人也是个蠢货,底细都没查清楚,就随便找了个道士来镇压我。”
黎醉冷冷笑道:“果然,我赌对了。”
白池表情不太好:“你不怕真的被……?”
“所以我在赌啊!赌那个人能不能压住脾气。”黎醉点燃烟头,轻轻吸了口烟,随即缓缓吐出:“我赢了。”
白池沉默的闭上嘴,半晌后突然出声:“我该怎样才能在不被你发现的情况下,把这些事告诉段忧铭?”
黎醉:“……滚。”
时间不早了,看样子段忧铭要回来了,黎醉站起身:“你去查一下,药厂既然能和这三家有来往,那么肯定不会只有我这一个实验体,也不会只死我这一人,想办法查一下这具身体的父母是被谁检举的。”
白池抬头:“你是怀疑……”
黎醉拍拍白池的肩,消失在原地。
白池蹲坐在原地,神色不明,半晌后他突然轻哼一声:“我还是得想办法告诉段忧铭,这人的思想太危险了,得管一管。”
“……”
黎醉到家的时候,段忧铭还没回来,他随意打了个哈欠,有点说不上来的疲惫。
黎醉随手把长发披下,自己栽到沙发上,头朝下,静静地趴着,段橘子从猫窝里跑出来,上前拱了拱黎醉的手。
黎醉勉强分出一丝精力,摸了摸段橘子柔顺的皮毛。
大脑内昏昏沉沉,黎醉重重眨了眨眼。
按理来说,恶鬼不需要休息,黎醉轻轻打了个哈欠,还是放任自己的思绪沉浸虚无中,彻底昏睡过去。
背上的大手不再挪动,段橘子轻轻的呼噜一声,也凑到黎醉旁边,闭上眼睛。
段忧铭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场景,黎醉平躺在沙发上,闭眼悄无声息的睡着,倒是旁边是段橘子听见声音,警惕的抬起头,见是他那倒霉主人,又不感兴趣的低下头。
段忧铭嘴角勾了勾,心里蓦然窜上一股满足感,他轻轻的穿上拖鞋,给段橘子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弯腰,轻松把睡着的人抱了起来。
沉睡中的黎醉似乎是感受到了动静,皱了皱眉,又在下一秒闻到熟悉的味道时重新陷入深眠。
段忧铭轻轻在黎醉头上落下一吻,抱着人朝自己房间走去。
段忧铭把人抱到床上,轻轻给对方盖上被子,看着黎醉平静的睡颜,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席卷全身。
蹲着身,看了对方半晌,段忧铭突然掏出手机,悄悄咪咪给黎醉拍了几张照。
相册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长发男人的照片,段忧铭想了想,重新创了一个分组,备注到。
【猫猫睡觉。】
段忧铭笑着往下翻着对方的照片,上方突然传来消息界面,段忧铭愣了愣,随即看了黎醉一眼,不着痕迹的皱起眉,趁着对方还处在深度睡眠,段忧铭将手中紧握的手机放在一旁,随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黎醉的衣领,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露出的肌肤之上。
惨白的皮肤上方布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青紫痕迹,似蛛网般交错,触目惊心。段忧铭的嘴唇微微抿起,形成一道紧绷的直线。
他的视线继续向下移动,掠过黎醉心口处那个格外显眼的洞口时,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洞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褐色,与周围的惨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段忧铭并没有在此过多停留,他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黎醉的手臂内侧。
因为当时二人还是陌生人,段忧铭出于礼貌,并没有细看。
在那里,赫然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针孔!这些针孔紧密排列着,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这些针孔深浅不齐,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看到这一幕,段忧铭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他死死地咬住牙关,以至于两腮的肌肉都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与额头上的青筋也一根根暴突出来。
段忧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
他再次轻轻地抬起黎醉的手腕,调整好角度,用手机连续拍摄了好几张照片,从不同的方位记录下了这片骇人的针孔。每按下一次快门,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疼痛难忍。
轻轻把门关上,段忧铭走入阳台,用力吸了口烟,拨通了电话
电话嘟嘟两声,随后传来乔央严肃的声音:“怎么样,看到了吗?”
一直积压的怒气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段忧铭重重的把烟扔到地上,怒吼道:“他妈的!给老子查!不把这家药厂给搞垮,我他妈跟他姓!”
远在另一头的乔央身体一抖,深知这大少爷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开口:“消消气,大少爷,我立马安排人去查,但…不一定能查出什么,这点得做好心理准备。”
段忧铭表情森寒,用了极大控制力才没把手机也摔了,他的头看着不远处,冷声道,极力控制住脾气:“查不到就给我加大范围,加大力度!我不信那些傻逼能做到天衣无缝!”
乔央轻咳一声:“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但你也先冷静,不然……”
“如果柏柯遭遇这些,你会冷静吗?”
段忧铭死死握着拳,甚至用力到掌间出现血痕:“柏柯和这些无关,但如果那些人对柏柯下手了,你能冷静吗!”段忧铭几乎是厉声质问。
另一边的乔央呆住,脑中浮现出段忧铭发过来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在想想她家小男友细皮嫩肉的样子,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怒上心头:“操!妈的一群狗娘养的!老娘和他们拼了!”
“啪”的一声,电话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挂断了。
段忧铭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缓缓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那几个显眼的烟头,原本准备起身离开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些烟头就像是一个个沉默的证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着他刚刚的失态。段忧铭就这样与地上的烟头对视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认命似的慢慢地蹲下身子。
收拾的差不多,正当段忧铭直起腰,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冷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段忧铭一个踉跄,跌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