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撑着办公桌俯身靠近，另一只手替我关掉了刺眼的屏幕，\"他们算准了工期延误会让董事会施压，这是要吸我们的血。\"
\"我让老陈去查了信达这半年的交易记录，你猜怎么着？他们在城南项目也用过同样的手段——先买通内鬼，再用机密要挟抬价。\"
\"但这次他们踢到铁板了。\"
“怎么？你想干什么。”徐思思试探的问。
“这里有个信达建材的副总正把某个鼓囊囊的信封塞给审计局的人。”
\"明早十点，约了他们在凯悦酒店顶层见面。”
接着他继续说：“你负责唱白脸，我给他们准备了个惊喜。\"
他是想……，在我思索的时候，宋阳就出去了。
当天夜里，我一打开门，暖黄光晕的灯光把家里趁的格外温馨，我闻到空气里浮着淡淡的奶香。
江亦辰正抱着小满在客厅踱步，九个月大的婴儿趴在他肩头啃磨牙棒，口水浸湿了他深灰色家居服的肩线。
\"刚哄睡着十分钟。\"他压低声音，用口型示意我放轻动作。
怀里的小淮却突然支起脑袋，葡萄似的眼睛在看见我的瞬间亮起来，挥舞着沾满饼干屑的小手发出\"啊呜\"的欢叫。
我慌忙脱下沾外套，把冰冷的手搓了搓，捏了捏她的小脸，抱着她。
小淮立刻揪住我的珍珠耳坠往嘴里塞，乳牙磕在金属托上发出清脆的响。
\"今天保姆告诉我吐了三次奶，奶奶已经睡了。\"江亦辰揉着后颈递来温好的吸奶器。
“儿保医生开的益生菌在冷藏室第二层。\"听到这话，我迟疑了一下。
我抱着孩子缩进沙发，他熟门熟路地撩起我后背针织衫的系带。
小淮拿着在我胸口揪项链玩，温热的脸颊贴着心跳的位置。
我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宋阳要你当诱饵？\"他突然开口，拆解吸奶器零件的动作带着火药味。
我按住小满乱蹬的脚丫：\"只是配合演场戏，他安排了十二个保镖......\"
“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小满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奶嗝，苹果泥的酸味在空气中炸开。
江亦辰瞬间切换成单手解尿不湿的熟练姿势，我趁机按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之前刚在一起的时候，哈哈，你还不是这样的呢，可没这么瞻前顾后。\"
“你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婴儿湿巾的茉莉香里，他忽然托住小淮的后脑勺与我额头相抵：\"那时候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现在...\"小满的脚丫踹在他锁骨上，留下个沾着润肤霜的脚印。
深夜两点，小淮已经睡着了。
我坐在爬行垫上整理文件，突然被圈进带着刚洗完澡的香味怀抱里。
江亦辰的下巴硌在我发顶，掌心覆住我正在翻动的信达建材黑料：“陈工重新做了三份质检报告，明天让助理送去酒店。”
\"你什么时候......\"
小满突然在睡梦中抽泣，我们同时扑向婴儿床的动作撞翻了文件箱。
江亦辰抢先把奶嘴塞进孩子嘴里，我看着他睡衣背后洇开的汗渍，想起产科病房里那个哄着小淮的背影。
\"气象台发布暴雪预警。\"他忽然用毯子裹住我冰凉的脚，\"怎么这么凉。\"
“肯定是最近太辛苦了。”
我想反驳，却被他紧紧抱住。
小满的呼吸渐渐绵长。
“现在已经如此熟络了。”
\"我这是爱女儿的爸爸。”
他俯身时纽扣擦过我滚烫的耳垂，\"现在，躺下。”
“好，晚安。”
隔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水晶吊灯在会议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信达的张总转动着翡翠扳指，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雪茄：\"顾茉，不是我们不讲情面，但贵司方案三天一变，成本风险总得有人承担。\"
我捏着茶杯的手指暗暗使劲。若不是宋阳在桌下轻轻按住我膝盖，那句\"趁火打劫\"几乎要脱口而出。
\"张总说得在理。\"宋阳突然轻笑出声。
他推了推今天戴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以前的眼神。
他从我认识到现在确实变化蛮大的。
\"不如我们换个思路——听说贵司去年帮万晟集团处理过一批不合格的抗震钢筋？\"
张总转扳指的手骤然停住。
\"真巧，我昨天刚参观过万晟广场的施工现场。\"
宋阳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检测报告，纸张拍在桌上像道惊雷，\"需要我帮您回忆下28层承重墙的蜂窝状结构吗？\"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张总身后的法务刚要开口，就被宋阳抬手打断：\"别急，我还没说贵司是怎么篡改质检报告的。哦对了，今早税务局的朋友还问我要不要看信达的跨境流水......\"
\"宋先生！\"张总猛地站起来，红木椅子在地毯上刮出闷响，\"生意场上何必闹这么难看？\"
\"是您先教我们做人的。\"宋阳慢条斯理地翻开合同。
\"按原价供应，再加三个月优先供货权。否则明天头条除了万晟广场的豆腐渣工程——\"
张总后颈的汗渍在衬衫领口洇开一片深灰。
他死死盯着宋阳手边正在录音的手机，喉结上下滚动三次，终于抓起钢笔狠狠划掉报价单上的数字：\"宋阳，你够狠。\"
\"彼此彼此。\"宋阳笑着把合同推过去，
\"顺便提醒您，王华今早的飞机去旅游了——带着您给的封口费。\"
宋阳正对面硬刚。他抽的烟，火星在他指间明灭。
\"怎么用这么冒险的手段？\"我低声问他。
\"要是他们鱼死网破......\"
他没有理我，继续说道：\"还记得三年前西郊地皮竞标吗？\"
\"你顶着董事会压力坚持要做抗震升级。当时我就想，能为一栋安置房赌上前途的人......\"
他低笑一声，\"总得有人替你守住后背。\"
“你看，之前的合作协议。”这时，我瞅准时机说道。
他犹豫的看着我。
\"供应商名单我筛过三遍，找到了王华，剩下的事情你接着想吧。\"
说完，宋阳准备离开这里。
“等等，都是合作关系，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对方边说边示意手下，拿出纸和笔。
刹那间，他已经签好了。“请把。”
我们赢了。
“顾茉，签吧。”
出来后，他对我说：\"你刚才在会议室手在抖。\"
我僵了一瞬，随机说道：\"情形太紧张了。不过，我们成功了。\"满脸抑制不住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