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机立断决定拔腿走人，江亦辰也没再拦我。
出门时我对上林楠意味深长的眼神，来不及探究那是什么意思，我面前就多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张支票。
我看着江亦辰的字迹，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团棉花。
林楠面色不善开口：“你别看江亦辰身家上亿，那些资产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就凭你们对他做的那些事，他现在能给你五百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
七百万。
虽然不够，但也不少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拿钱走人，心底却有个声音疯狂叫嚣着不能收……
我扯了扯嘴角，扬着下巴瞥了她一眼，“看不起谁呢！”
林楠的表情僵住了，似是认定了我要狮子大开口般，嫌恶道：“你别不识好歹，到时候闹到法庭上，我能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闹到法庭上？
我不由垂睑苦笑，当年结婚闹到人尽皆知，如今离婚也要闹到沸沸扬扬？
我实在没力气，也没底气和江亦辰闹，睡他是我要睡的，离婚也是我要离的，落得如今下场，是我自作自受！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大概就是我了。
我拒绝了江亦辰的施舍，垂头丧气回到出租屋，实在没脸面对我爸妈那期待的眼神。
我弟也回来了，什么都没说，拿出一份盒饭丢在我面前，像是在喂狗。
饿了一天还淋了雨，我整个人都快晕了。
我没骨气地扒拉着饭，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我爸妈见状也开始跟着哭，我弟被我们吵的不耐烦，拿出手机开始一个个联系以前认识的那些人。
好话说尽，白眼遭绝，最后零零散散也就凑了些生活费……
眼看着我爹妈年过半百，最后双双下了工地，我也没脸在家躺着。
思来想去，来钱最快的除了下海，就是出道了。
虽说我年纪是稍微大了点，但胜在脸蛋还行，不说当明星，当个网红主播绰绰有余。
我精心制作了几份简历投递了出去，对方回复的也都很快，但无一例外，工作内容都需要擦边卖肉，如果拒绝就不行。
“行了！你就老实在家里当个废物饿不死你，少出去给我们丢人现眼了。”
我弟看着我的屏幕，又开始在我身后阴阳怪气。
我爸妈也跟着唉声叹气，“我们当初娇生惯养你，就是不想你受男人的气，都怪我们做父母的没本事，连累你们两个也跟着受罪。”
“别说了。”
若是以前听见这话，我早就跳起来了。
如今我也被磨出来了，揉了揉起茧的耳朵，回头看向那三个人，“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去求江亦辰吗！我去还不行吗！”
三个人愣住了，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我不由皱了皱眉。
我弟拿出手机，满脸复杂看向我，“白痴，你都不看新闻么？他已经订婚了。”
订婚？凭什么？他怎么敢的！
我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我和他还没去换证，法律上来说还算是夫妻。
我弟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嗤笑一声，“你该不会觉着像他那样的人，会等你走什么离婚冷静期吧？”
难道不应该么？
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他拖了这么些年么？
我父母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许久的沉默无声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收到法院传票的那天，我才知道林楠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以及我们结婚七年没同房的证据，找她认识的法官直接判了我们婚姻无效。
原来还能这样？
我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心想事成，却总觉着事与愿违。
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大庭广众下擦边卖肉，要么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下海卖酒……
再三犹豫下我选择了后者。
我爸妈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我也没脸在家吃白饭。
我弟托他的狐朋狗友给我在星夜会所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还叮嘱我正常服务就好，用不着做那些多余的。
虽说他嘴毒又刻薄，但托他的福，经理和同事对我都很好。
我平日的工作就是给高级包厢端果盘送酒，再说几句吉祥话，他们心情好了就会付我不少的小费，来钱虽说没那么快，但胜在轻松。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放不下面子，进去服务时还要戴个口罩什么的。
后来发现里面也没什么人认识我，便大着胆子摘了口罩，这一摘还真就让我遇见了熟人。
“顾茉？”
最先认出我的是我曾经差点就成了的未婚夫宋家大少宋乐。
紧接着我才发现包厢里坐着的全是我的老熟人。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我的神经就绷了起来，我缓缓转过脸，对上角落的那道目光。
江亦辰半躺半靠在昏暗处，一人独占了整个沙发，眼神淡淡看着我。
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如果说宋乐是占据了明处的c位，那江亦辰就像是暗中掌握全局的君王，就算对这些人情世故不甚在意的我，也能清晰察觉出这间包厢里的地位差别。
这倒也不奇怪。
毕竟人家如今是真的发达了。
我奇怪的是江亦辰向来洁身自好，厌恶这些地方，怎么男人有钱就变坏也是真理？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先发制人道：“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
这话是对江亦辰说的，宋乐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江亦辰没发话，他也不敢出声。
“是没想到。”
江亦辰伸手拿过桌上的烟，明灭之间，他的眸光如山雾似幻。
我的心忽然就紧张起来，却也只能强装镇定道：“江总不是已经订婚了么？怎么还来这里玩？”
江亦辰轻轻吹出一口烟气，“你不也订婚了么？怎么还上我的床？”
看得出宋乐很紧绷，但终究也只是轻咳一声，原本喧闹的包厢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你这样不给面子真的好么？
我心虚地别过眼睛，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亦辰却不放过我，自顾自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呢，原来也会来这里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