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扶额道:“洛大人最近为了办这件案子,都已经睡在衙门十多天了,你这个时候跟他说成亲?”
三娘“哼”的一声:“就该在这种时候考验他,好看他是不是真心待你。”
飞鸿:“他真不真心的要考验,那三娘呢?”
三娘一愣:“我?”
飞鸿:“您能不能跟真心地告诉鸿儿,您是什么时候醒的?”
三娘脸色一僵。
飞鸿眯起眼睛:“您早醒了吧?”
三娘眼睛乱眨:“胡说!是刚刚那个大将军说话太大声,把我给吵醒的!”
飞鸿冷笑:“要说大声,谁的声音能比洛百户的哭声大?这几天躺在床上装睡,听得过瘾吧?”
三娘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飞鸿:“您还笑!这些日子你一直不醒,把个洛百户的心扎得千疮百孔的,他就差没一拳砸自己脑门上跟你同去了,你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地躺床上。”
三娘强忍住笑,道:“哎呀,我那会子是真没醒!我能听见你们说话,但就是动弹不得啊!”
飞鸿:“哦,那今天突然的就能动弹了?看来比起洛百户,您更心仪大将军吧?这样,我这就去跟洛百户说,让他给你和大将军牵线搭桥!”
三娘一把拍向飞鸿肩头:“浑说什么!”
飞鸿轻巧地乱躲,一边躲一边叫:“那不然怎么洛百户哭天抢地的你不醒,大将军一来您就醒了?”
三娘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够她,胸口一阵剧痛,呛咳着倒回床上。
飞鸿收起调笑,忙去扶她:“叫你再嘚瑟!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要再这么乱动!”
“还不是你个臭丫头拿话揶我!哎呦喂,疼死老娘了……”三娘龇牙咧嘴。
飞鸿一看她伤口隐隐要裂开,忙重新拿纱布和盐水来处理:“对了,小蝶前几天来看过你,这事你知道吗?”
三娘:“不知道啊!估计她来那会儿我是真晕着。这孩子说啥了?”
飞鸿:“她说陈栋的消息已经送去给洛承风,人应该很快就能抓到,叫我们安心。”
三娘:“这孩子是真细心!当初在况家我就瞧准了她是个好孩子,暗地里帮她,从厨房偷吃的给她。她呢也很懂得感恩,老是提点我,否则我还拿不准况家人的习惯,半夜的磷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点起来。”
飞鸿:“这事她那天来还又提了呢,她到现在都还以为那些夜里的鬼火是真的,直说况家人罪有应得。”
三娘:“那她没怪我吧?出了况家又把她介绍进陈家?我那时候确实不知道陈栋居然还买卖人口,只是想说到时候能带着她赚点陈家的钱。”
飞鸿:“她开心得很!她说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有用,还说您神通广大,以后要跟着您一起铲奸除恶!”
三娘笑起来:“这样啊?哈哈!我那时候确实只是无心插柳而已啊,没想到一步闲棋反倒成了撬开陈姨娘嘴巴的关键!要是没有小蝶帮我们去诈陈姨娘,她估计到死都不敢和郭良平吐露郭烁失踪的实情。”
飞鸿:“这正说明他们干的事天理难容,老天都帮我们惩治他们!”
三娘被哄得乐呵呵的,一低头,发现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这才明白飞鸿跟她聊小蝶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免得她太疼,心里暖了一下,拉过飞鸿:“好孩子,这几日辛苦你了。”
飞鸿:“不辛苦,只要您能好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三娘:“对了,那日在地库,为什么郭县令知道红珊瑚里有绢册?他不是连自己女儿失踪的真相都不知道吗?怎么对魏九华杀官员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飞鸿:“他就是因为太关注魏九华替黄禀仁杀政敌的事,这才忽略了他们还让陈家私卖人口。他在牢里对洛承风说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魏九华和黄家有勾连,当初他是亲眼看到魏九华把绢册封进红珊瑚里的,他是怕引火烧身,这才一直装聋作哑。”
三娘轻叹了一声:“他以为自己可以明哲保身,任由魏九华作奸犯科,没想到养大了她的胆子,敢把他亲生女儿都卖了,真是自作自受。”
飞鸿:“对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来说,不作为就是作恶,他现在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了,只是代价太大太大……”
三娘:“他们夫妻妾室三人都有罪,这个家算是毁了,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你都在照顾我,老太太怎么样了?官府可有为难她?身边可有人看顾?”
飞鸿:“放心吧,洛大人把祖母的情况都说明了的,还有医师为证,官府不会为难她一个痴傻老人的。如今她身边有李嬷嬷和小蝶,照顾得很是周全。”
“小蝶?”
“嗯,那日小蝶过来,正装上李嬷嬷也来看您,她见小蝶身强体壮、又知恩图报,就替老夫人收了那丫头,一起回去照顾老夫人起居。”
三娘笑着点头:“好啊好啊!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一暗,接着“啊”的一声恶虎咆哮,洛勇像只熊似的奔了进来:“三娘!!!你终于醒了!!!”
飞鸿赶忙让到一边,让未来公公跟养母抱到一起,她笑着后退几步,悄悄关上房门,让屋里那对白头鸳鸯亲热去了。
……
很快,以郭良平交出的那本绢册为起点,朝中掀起了针对左相及其党羽的全面清洗,主导者明面上是大将军李蒙,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皇帝的支持,一向中立的李蒙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飞鸿在三娘醒来后的第七日就正式进入飞燕卫,成为一名女百户;三个月后,洛承风升任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官至从五品,五城兵马司提督的位置则从左相阵营落入了长公主阵营,与手握京兆府尹之职的右相展开新一轮的互相制衡,而主导了左相落马的李蒙大将军,则在案情明朗后以突发疾病为由辞去所有官职,一匹驴车回了老家,粗布麻衣地养病去了。
洛承风和柳飞鸿作为阵营不同的两名年轻头领,自知今后的日子恐怕没得安生,趁着几方还没完全开打之际,找了个黄道吉日,果断把婚事给办了,连带还未过门的未来继母和郭老太太一起接回家中,与粗粝且俊朗的洛勇以及腹黑又很怂的洛二郎一道,过起了一大家子鸡飞狗跳的热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