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陆在立即转过头:“要!”
……
林之念见完郭太守等人从书房出来,欲去新落成的丐溪楼。
就看到赵意手持一根长竹竿,瞬间挑落荷叶上的水珠。
陆戈神色严肃,立即报出散落水滴的数量。
陆在追着被打湿后飞舞的蝴蝶跑,不时扑在赵意腿上。
赵意瞬间揽他一下,站稳。
陆在起身继续跑远,跑得开心时,两脚绊一下。
赵意手里的竹竿快速跟过去。
陆在的手搭在比他手臂还粗的竹竿上,扶着稳稳的竹竿起身。
陆在站定,又继续追飞不动的蝴蝶。
林之念停下脚步,看向霍舟:“赵意今天休沐?”
霍舟快速从赵哥处收回目光:“回郡主,是。”赵哥的红缨枪能飞出花来!区区一杆竹子,没舞出赵哥一半功力。
池塘边。
竹竿再次为陆戈挑落一碧落水!
陆戈眼疾手快地数水滴散落的数量:“十二!”
林之念难得转路,走了过去。
冬枯、霍舟等人跟上。
“娘。”
陆在闻言转头,瞬间抛弃蝴蝶,扑在娘亲腿上:“娘,安。”
赵意见状退后一步拱手:“属下见过郡主。”
林之念扶着小儿子的头,对赵意颔首,才转向大儿子:“止戈,娘陪你一局。赵意,再挑一叶。”接过冬枯递来的弩。
赵意看霍舟一眼。
霍舟也不知道?他们要去丐溪楼,是郡主特意转路过来。
赵意上前,竹竿瞬间挑落荷叶上的水珠。
林之念手里的弩箭,一箭撞碎了飞起的珠子,珠子在阳光中再次分裂。
止戈欢呼声更要升起。
林之念笑着问止戈:“这次有几滴?”
止戈的手僵在半空,茫然地看着母亲,下一刻羞涩地扑到母亲怀里:母亲坏,故意为难他。他刚刚就看娘厉害了,哪有数。
林之念也笑了,两个孩子拱在她身边,身体稳得也没有晃一下。
赵意手握着竹竿,手掌不自觉地握紧。
郡主想及时射出那一箭,目光必然要落在他手腕上。
他的起手、手腕爆发的力量,是算水滴飞溅的绝佳时间。
刚才郡主的视线没有看过来,那么目光必然落在了水中倒影里。
可倒影里就不是看他了吗?
赵意面上没显,跟随周围的人一起笑。
“好了,慢慢玩,我还有事。另外,赵统领也很忙,不要总黏着赵统领知不知道?”
“知道。”
林之念笑笑,将弩给了止戈,带着人匆匆离开。
……
百山郡内。
随着天边第一缕秋风轻轻掠过,百山郡换上了另一番景致。
春日里,石匠们挥汗如雨,在山间开凿出的一块块巨石,经过水泥粘粘,修建出坚固的百山内城墙。
搅碎的石子,平整地铺在路面上,镇与镇相连间,连接出条条相接的交通要道。
一座座公用楼房在空地上悍然而起。
本群峰环抱的百山郡,如今也看到了河流冲刷过的沟壑。
那是春日播种前,挖出的最大水井,对百山郡全径放水,流出的扁平的沟壑,再次挖深后的条条水渠。
等到来年春日,这些被挖开的沟渠会流淌着上游挖开的河水。
让百山成为真正的群山环绕,百川流经的富饶之地。
此时田野间,稻谷由绿转黄。
金黄色的波浪随风起伏,空气中都是即将丰收的喜悦,预示它将迎来它的第一个丰收。
夏日似一位慷慨的画家,在离去之前,将大地涂抹得一片金光璀璨。
田间地头,农人们趁着空闲,修缮仓库,拾掇农具,确保收获顺利进行。
夜幕降临,百山并未因黑暗而沉寂。
反而焕发了另一波生机。
各项落实的娱乐场所,工艺学院,农舍舞台上的宣讲,才刚刚开始。
云娘到得比较晚,
但不管走到哪里,必上演的两场戏曲《四郎》《典妻》。
如今《四郎》因为已经有了名目,被撤下,《典妻》还没有线索,继续在百山郡各个角落上演。
如今,随便拉出百山郡内一个人都知道。
《典妻》中贫苦凄惨的许家阿公阿婆是大坏人,趁许大郎去河渠上工之际,以十斗栗的价钱,将他的妻子典给一老赖生孩子。
那老赖又老又丑,天天虐待面黄肌瘦的许家大妇,动辄拳打脚踢。
受尽苦难的许家大妇每日都盼着丈夫回来接她回去。
偏偏许家大郎河渠上出了事故,许大郎迟迟不归。
许家阿公、阿婆又不喜家里多出一张吃饭的嘴,在许家大妇为那老赖生下孩子后,许家也没有接她回去。
那老赖也不想多养一张嘴,又因为自己孩子刚出生,又心疼典妻时十斗栗。
便瞒着许家,将许家大妇以八斗栗典给了一个臭老鳏。
臭老鳏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还是什么原因,见许家大妇迟迟怀不上他的孩子。
老鳏又想到前面的婆子也没有给他生下孩子,不想让人知道他的问题,又偷偷瞒着上家将许家大妇典卖。
就这样一道道的磨难,一次次典卖,跟着新主的一次次逃荒……
等许家大郎归来故里,站在昔日妻子送别他上工的地头,苦苦等待,却早已寻不到发妻……
《典妻》一幕就此落幕。
戏曲的最后,只留下故里的地方,可许家大郎再没有找到他的妻子……
即便如今的许破,因第二次出征蛮跤,再次立下赫赫战功。
荣升一品大将军,赐将军府,荣耀无数,结果也一样没有改变。
他从遇到林之念,到跟着林之念走出坎沟县,两人一个找弟弟、一个找他妻子。
林之念答应为他找人,茫茫人海、不惜一切代价的找,用与林之念找她弟弟同等规模的投入去找。
而他为林之念卖命,林之念托举他高升,他亦在最初发下毒誓永不背弃!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
林之念依然践行她的承诺。
许破每隔两日送来的问候文涵里,最后一句也是问‘她可有消息’。
这幕戏曲,在酒楼戏院唱,在乡间地头唱,也在走街串巷的杂耍、逗乐的游人间唱。
它更有自己被人津津乐唱,传播很广的小调。
可有什么用。
戏曲里不会留下真名,否则各地涌现的人就能踏破林家门槛。
戏曲里的原有地名也没有用,一个典出没有户籍的人,又是一位妇人,走出来后寸步难行。
所以这幕戏和《四郎》一样,收获甚微。
后续需要巨大的投入跟上,才能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可不管如何,十多年过去了,依旧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