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听，瞬间就笑了出来。
惜春被他笑的很是茫然。
“你笑什么？”
“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男人一脸认真的问惜春。
惜春眨了眨眼睛，“我刚刚看到了，是一家卖古玩的铺子。”
“你也说了，这是卖古玩的铺子，既然是古玩，如何会卖赝品呢？”男人又扫视周围一圈，“能来这么多古玩爱好者，你觉得这画能假的了吗？”
“我也没说它一定是假的啊。”惜春神色无辜的很，“是你先说我以前看过的是赝品，你都不知道我看过的是什么样子的，就下了这样的判断，那你如何就能确定，这幅画是真迹呢？”
这个反问，有理有据。
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起码……
人家不是故意找麻烦的。
不远处的薛黛看到这一幕，唇角不自主的勾出一抹笑来。
原本她是想着要做点什么的。
这不，自己还没行动呢，事情就自然发展到了这一步。
感谢老天，感谢四妹妹。
那男人被惜春问住了。
然后他拉过旁边的男人，道：“老兄，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你要不要给这个小姑娘解释一下，何为赝品？何为真迹？”
那人闻言看向惜春，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这么小的小姑娘，听得懂吗？”
惜春闻言，立刻不高兴了，“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她又不是小傻子。
这么小的小姑娘，大家自然也不会和她过多计较。
而且现在画还没被人抢走，给这小姑娘讲一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这般想着……
那人便开始给惜春讲述这幅画的由来。
有什么特点。
真迹和赝品的区别是什么。
讲着讲着……
他的脸色就变了。
旁边的人，表情也微微有些变化。
对方讲的是真的，可是怎么对上面前这幅画……
“你这画是从哪里来的？”一人立刻去把掌柜的给抓了过来。
掌柜的就是昨日出现在王夫人面前的男人。
他被这么一拽，人还有点迷茫。
但是听清了对方的问话之后，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这当然是有人放在我这里，让我帮忙售卖的啊，对方家大业大，这画肯定是真的。”
“你确定是真的？”那人的表情变得古怪几分。
“我可是仔细的检查鉴定了一番的。”男子语气还有几分自傲，“我见过那么多古玩字画，真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众人的表情又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也没发现这画是假的，因此也就没有奚落这掌柜的。
只是有人叹息一声道：“别说了，再说你的名声就要保不住了。”
“什么意思？”
“你这画是假的。”
“假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可是看过了，这画的风格，笔法，落款，无一不精，定是真的。”
“我们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看出这画是假的，但是有一点最重要的，被我们给忽视了。”
“什么？”
“就是这作画用的纸。”又一个人忍不住的开了口，“这纸虽然和真迹用的很相似，但是却有细微的不同，因为之前我们的注意力都没有在纸上，所以就没有发现，可你仔细看，这纸是不一样的。”
男人看着那画纸，瞬间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他一向精明，几乎没有失过手。
谁能想到……
今日他这么高调，结果却栽了个大跟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男人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其他的人，虽然有些气恼，却也没有大发雷霆。
毕竟他们这些珍爱字画古玩的人都没有一眼看出这是赝品，这掌柜的一时间没看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
这一幅画不是真的，那他们去看其他几幅画好了。
总不至于，所有的画都是假的吧？
但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大家便开始从各个细节入手，将细节和自己了解中的真迹做对比。
还别说……
几幅画都仿的挺真的。
掌柜的人都麻了。
他本以为一幅画或许是自己看走眼了。
可是没有想到……
那么多画……
竟然没有一幅画是真的。
今日这一出，就相当于把他的脸扔在地上，被人狠狠的碾。
如此这般，以后还有谁会相信他？
“掌柜的，你也别难过……”有人注意到他的情绪，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不过是失手了一次，以后注意点，也是不影响什么的。”
“不影响？”男人嗤笑一声，“怎么会不影响？若这些画里只有一个赝品也就罢了，可是结果呢？全是赝品，我这下真是……这铺子都感觉要没脸开下去了。”
“实在是这赝品仿的太惟妙惟肖了。”旁边还有人宽慰他，“之前我们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些画有问题，这不就能证明什么了吗？也不是你一个人看走眼了，我们这些自诩眼力好的，不也没看出来？”
“可是后来大家不都找到了这是赝品的证据？”男人又自嘲的笑了，“还是怪我自己不够仔细认真，所以才会闹这么一出笑话来。”
“除了这些，和你信任画的主人也有一定的关系。”又有人开口道，“若非是主人给了你自信，你可能也不会失手。”
主人？
贾家二太太？
男人突然就想到了王夫人。
是啊，画是她拿过来的。
而且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她那模样，笃定了画是真的。
他又没注意到画的问题，加上王夫人的态度，自然就下意识的觉得，这画假不了。
所以……
他这次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和这贾家二太太脱不了干系。
她让自己名声扫地，这事儿绝对就不能这么算了！
这般想着，男人就露出了阴沉的目光。
但是很快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冲着众人道：“抱歉诸位，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既然画都是假的，就请诸位回吧，等我处理好了这件事，再去登门致歉。”
“致歉就不必了，能看到你栽跟头，也算没白来。”
“就是，能看到掌柜的你变了脸，也挺有意思的。”
“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别忘记再叫我们来啊。”
“就是，大家一起找细节，辨真假，还是挺有意思的……”
“……”
众人调侃了几句，便回去了。
等众人离开，男人才心气不平的写了一封信，转头就找人将信送去了荣国府。
看着送信人的背影，男人露出了阴狠的神色。
今日他丢掉的脸面，必须要有人给他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