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拉梅,你能尝试着回忆一下在伊莱顿魔法学院的那段日子吗?”
“……我记得那段日子里我……好多地方都很模糊,我有点不记得了。”
法第斯看看厄珐斯,发现后者还是那副丢了魂似的样子。也许是在思考,但看起来更像是在暗自神伤。
“那你还知道我们分开的这三年里我去哪了吗?”
“你不是去南方了吗?”
“嗯,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去南方要干嘛?”
“去南方治疗幽嚎的诅咒。”
“只是我一个人?”
法第斯还在尝试着一步步引导伏拉梅,尽量让她想起一些有关过去的事。
“……可是我这里……没有其他人。”
显然,一个无法调度魔力,还时常剧烈头痛的人是不可能一个人穿越战乱地区去遥远的南方的。
“我还记得厄珐斯大人带着我离开的时候,他特地来跟你告别,难道你真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不,我只记得那时你在昏迷,费德在和一个人说话……”
“对啊,我那时在昏迷,费德没有跟你说话,也不会跟其他人说话,那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呢?”
伏拉梅沉默了,静静盯着已经小了很多的雨幕,又转过头来看着厄珐斯:“在我的记忆里什么都有,唯独缺少了你。”
忽地,一道念头闪电般划过厄珐斯的脑海,顿时把漆黑一片的心灵重新照亮了起来:
有人对伏拉梅的记忆动了手脚!
能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忘了自己,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都不正常吧!
渐渐地,厄珐斯心中的悲伤和绝望一点点被满腔的怒火所代替。但只是刹那,便又自感无力地低下了头。
他是谁,又在哪里呢?
自己该怎么办?伏拉梅会不会一辈子都再也记不起来自己了?
……
在三人思考的间隙,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没有放晴,好似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大雨。
“等等,你们才从南方千里迢迢过来,天黑了有住的地方吗?”伏拉梅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
“我在离这地方不远有一间之前住的小屋,现在不用了废弃了。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没关系的。”
说罢,伏拉梅又用余光瞟一眼厄珐斯,走到两人前面自顾自地带着路。二人没有犹豫,紧紧地跟在后面。
去房子的路上,厄珐斯一直深深地低着头,即使法第斯拽了他半天也毫无反应——他还沉浸在失去了伏拉梅的巨大悲痛中无法自拔。
最后来到一栋平平无奇的建筑旁,伏拉梅走上前,拿出钥匙伸手打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刻,一片灰尘扑面而来,把首当其冲的伏拉梅呛得连咳了几声。
放眼望去,屋内的杂物堆得到处都是,还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在上面;原本的做饭的一角,和床铺等地也全是箱子,把整个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伏拉梅见此,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向前一挥便将屋内的灰尘给全部清理掉,只剩下一堆堆的箱子。
“对不起,实在是没有地方了。我一会去总部给你们申请一下居所,但真正能到你们手上起码也要几个月,在这之前就只能委屈你们住在这里了。”
旋即,伏拉梅转过身,把钥匙直接递到了法第斯手里:“生活用品和其他东西都在柜子里面。”
“啊,谢谢。”
“明天是特级魔法使测试报名截止的日子,我会一直在公会总部的报名处,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去离这不远的洛琳德区02号,我现在就住在那里。有点事,抱歉要先走了。”
走之前,伏拉梅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厄珐斯,没有半分犹豫离开了这里。
木门缓缓地关上,这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法第斯和厄珐斯。
厄珐斯的样子法第斯全部看在眼里,但却不敢去安慰他,毕竟事情变成这样,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
“法第斯……”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呼……你说,伏拉梅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怎么可能呢?就算伏拉梅真的失忆了,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讨厌厄珐斯大人呢?”
厄珐斯捂着头,嘴中不断喘着粗气:“哈……法第斯,过来扶我一下好吗……”
法第斯立马过去挽住厄珐斯的手臂,一点点地把他带到了还只有光秃秃木板的床旁,搀扶着他堪堪坐了下来。
“法第斯……我好累,头也好痛……能不能休息一下?”说罢,厄珐斯头一歪,就要倒下去,但被法第斯及时给抱住了。
把厄珐斯慢慢地放平后,法第斯赶紧打开柜子,把里面碍事的东西随手拨拉到一旁后抽出了一条床垫和一个枕头。
一边背着厄珐斯一边把床铺整理好后,法第斯这才放心把厄珐斯放在床上,又拿出被子盖在了上面。
厄珐斯此时的脸色很糟糕,伸手一探,额头竟然还有点发烫!
要知道现在可是六月初,只要干不出类似跑到南极光着身子跳舞这种事情,就连感冒都很已经不正常了,厄珐斯竟然还发烧了!
发现这件事后法第斯脸色也很不好,简单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后,刚要冲出门外去找僧侣来,就刚好听见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忘了告诉你们俩了,这里还……”
门外的伏拉梅盯着惊慌失措的法第斯,还没开口就被他拉着胳膊跑到了躺在床上的厄珐斯旁边。
“伏拉梅!厄珐斯大人好像发烧了!拜托你先在这里看看,我去找僧……”
“发烧了?我要是眼没什么问题的话,你身上应该穿的是单衣吧?”说着,伏拉梅伸出手在厄珐斯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也被吓了一跳。
奇怪的是,伏拉梅一把手放在厄珐斯身上,他的额头便迅速降温,直至到了正常体温后才稳定下来。
伏拉梅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扭头叫住了就要冲出门外的法第斯:“别急,厄珐斯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但确实……”伏拉梅把手放回来,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青年,越看越觉得内心深处有些特别的感觉:
“很神奇呢。”
……
“轰——”
厄珐斯是被哗啦啦的大雨声和雷声叫醒的,睁开眼时只能看见一片微光,还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大半。
顶着一头浆糊颤颤巍巍地坐起身,厄珐斯只感觉头晕目眩,连稳住身形都相当困难。
“嘶……”
屋内突然一亮,还在迷糊着的厄珐斯顿时被猛地一闪,差点一头栽倒在床上:
“……谁tm扔的闪……”
“厄珐斯大人,你还好吗?”
法第斯连续几步爬到床上,伸手在厄珐斯头上试了试温度,才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就好。”
“法第斯,伏拉梅是不是来过一趟?”
“嗯,她下午特地过来看了看厄珐斯大人的状况,还说她……”
“不用安慰我了,我现在已经……”厄珐斯摇了摇头,准备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法第斯没说话,转身下床,从被收拾干净了的柜子里取出两个跟头差不多大的玩偶,郑重其事地放到了厄珐斯手心里。
恰时一阵大风夹杂着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厄珐斯低下头,视线立刻被那个玩偶给深深吸引住了。
玩偶的样子,正是伏拉梅微微笑着,身披一袭洁白婚纱的样子。另一个,则是厄珐斯满面春风穿着西服的样子。
“这是我从一个箱子里面找到的,伏拉梅来拿东西的时候没注意到,被我藏起来了。”
仔细感受着上好海桑丝的触感,厄珐斯盯着那个伏拉梅玩偶看了许久,内心深处的那份空虚感再次喷涌而出。
“真是辛苦你了法第斯,竟然一个人把整个屋子都打扫干净了。”
“没有,伏拉梅帮我干了一会,直到看见外面快要下雨了才离开。而且说起来真的好神奇,厄珐斯大人最开始有点发烧,伏拉梅只是用手试试温度,温度就自己降下来了!”
“……”厄珐斯轻轻抚摸着玩偶,没有说话。
“对了,伏拉梅还说看你脸色不好,让你早点休息,不要……”
“好。”
厄珐斯把玩偶放到一旁,抬手将灯光关掉后带着法第斯一起躺了下去:“那就早点睡吧。”
“明天还有事要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