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的垫脚石竟然是个人,还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柏敛华觉得自己的头脑很混乱,他看着那个女孩子紧闭的双眼,似乎也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有人扼住他的脖颈一般。
柏敛华像是溺水获救大口大口的喘息,突然他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那个女孩子醒了。
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却把柏敛华吓得跌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那个女孩扯开嘴角,“我见过你”她的嗓音很稚嫩,但是许久没有说过话,所以她说的很慢很艰难。
柏敛华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一道力度掀开了,是夫人来了。
她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柏敛华“谁让你来的?”
柏敛华笑了下,看着江榆白“后来啊,我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她是我的姐姐,是那个真正的气运之人,是我娘不可疗愈的疤痕,小时候,我不明白她看向我的眼神为何那么复杂,为何总让我扮成女孩子,却又在我如此打扮时歇斯底里,后来我知道了,因为这张脸,总是提醒她还有一个孩子在那里饱受罪恶,而她无能为力,所以她理所当然的疯了”
江榆白听着这个故事,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时候的柏敛华,应该会很无助吧,明明那并不是他的错。
“所以,为什么你的姐姐会被关起来”
柏敛华沉默了下,“因为柏家的传统和宿命,第一任的家主是女子,因为飞升失败而陨落,在她陨落之后,那些长老觊觎她的力量,将她的尸身挖出分尸,获取力量,如今的一切便是她的诅咒,柏家气数终尽,传承断绝,除非献祭具有直系血脉的孩子才能暂缓”
江榆白眨了眨眼,“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惜前人作孽却苦了后人”
“是啊,你也觉得不公平吧,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可是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被吸收着生气,日复一日,凭什么”他的神情癫狂,手中的巨石也随着他的动作变成了碎石。
“不装了?”江榆白叹息。
“柏敛华”轻嗤“你早就发现了吧?”
江榆白点头“从你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手中寒光一现,飞星横在他的脖颈间,“告诉我真正的柏敛华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哪怕脖颈上放着锋利无比的长剑,只需要一下就能取她的性命,她也毫不在意。
她想要的已经达成了,柏家完了。
其他的他不在意,哪怕是这条命。
崔然竣和白素一左一右的落在江榆白的两侧,神情严肃的看着她“小师祖说的竟然是真的?”
江榆白看了眼白素“什么意思?”
“我是说小师祖果然料事如神”
——
“因为我是你爹,所以就算是我要你这条命你也只能给”柏昱坐在椅子上,柏敛华被绑在一个棍子上,身上贴着锁灵符,所有的灵力被锁住,他只能干瞪着柏昱。
“你也配为人父?”
柏昱冷哼“我都是为了柏家,为了咱们日后能脱离这个诅咒,让后辈不必像你们姐弟一样”
“所以呢,你先是将她囚禁十几年,又是和圣灵教合作,你说这是为了柏家?”柏敛华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要是先辈们有在天之灵,怕是要被你这伪君子气死”
“你这个逆子,还真是翅膀硬现在都敢和我叫板了”他像是想到什么,放松了身体“你也就能硬气这一下了,很快你拿着讨人嫌的同伴就来陪你”
柏敛华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在刚刚和柏昱对话的时候,他突然久违的想起了,他的那个姐姐。
他们没有相处过,没有任何的感情不,有的,有恨有羡慕。
她羡慕柏敛华能够在外面生活,无忧无虑,而柏敛华恨她,因为她,他的每一天都过得水深火热,随着他长大,夫人越来越疯狂,行为也越来越过分,若不是师父那天突然的到来,他怕是都长不大。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年幼时的那些恨意仿佛都被淡化,只留下唏嘘,毕竟,这件事从来怨不得她。
在他闭眼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少年从身后走出,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她,柏昱那老东西嘴上说着为了柏家气数的延续,将自己的孩子献祭,可是现在却听信圣灵教的话将她放出来,多可笑。
还为了柏家?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可明明是为了自己,大人真恶心,柏敛华这样想竟然真的想吐了。
他看着面前来回走动的柏昱,瞅准时机,嘴巴一张“呕”
柏昱“!!”他铁青着脸直接将柏敛华扇飞,柏敛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重重的摔在树干上,他啐出一口血,挑衅的看了眼他。
柏昱一瞬间火冒三丈,想要打死他,却被身旁的人拦住“右护法说他还有用,家主还是不要妄为”
“我做事轮得到你这种过街老鼠教训”
那人眼神狠厉,表面却还是笑嘻嘻“哪里哪里,我哪里敢教家主做事,只是给您提醒罢了,毕竟到时候护法问起来咱们不好交代”
柏昱文言也只是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离开了。
等到他走后,那人对着柏昱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还有用,轮得到你猖狂”
柏敛华趴在地上,听着他们狗咬狗也是被逗笑了。
柏昱那种人自私自利还清高,竟然也会和圣灵教合作,看来圣灵教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柏家里,三人看着面前的柏敛华,此刻他已经卸去了伪装,但是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脸还是那张脸,只是神色变化了很多。
常年不见天日的生活让她皮肤格外的苍白,精致的五官也难免染上几分戾气和冷漠。
“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头恹恹的看了几人一眼“没有名字”
“没有?”白素轻呼“他们没有给你起过名字吗?”
“或许有吧,我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真正的柏敛华去了哪里?还有你父亲,你最好如实交来”崔然竣站在一旁看着她“你不用想着对我们撒谎,我们有太多的手段让你招出来,你不会想要体会”
白素瞥了崔然竣一眼,对江榆白道“师兄,这是威胁吗?”
“嗯”江榆白百忙之中换了一条胳膊握剑,摸着白素的脑袋“你不要和他学”
“哦”
崔然竣在后面眼神仿佛能把他们俩的背烫出一个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听得见”
“那咋了?”江榆白连头都没回,很是不以为意。
“柏敛华”看着他们的相处轻嗤一声“告诉你们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你们追也来不及了,而且还可能遇到危险”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放弃师兄的”白素握紧拳头看着她很郑重的回答。
“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了”江榆白冷冷的看了眼她,她被那个眼神看的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又有了抑制不住的羡慕,如果她没有被关在那里,她也会有一群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们吗?
答案不得而知,毕竟她没有重来的机会,而她也不需要重头再来。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天是一个月圆之夜,他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地下室,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我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她包裹的很严实,我看不清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