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音定睛一看,拦住她去路的是江楚楚的跟班孙锦仙。
孙锦仙眼睛红红的,分明刚刚哭过。
她为了今晚在宫宴献舞,苦练许久。
父母也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表现优异,为将来议亲增加筹码。
她父亲这几年卡在侍郎位置上,升迁无望,几个儿子也不上道。
就她这个女儿还算才貌俱佳。
于是,全家都指望着她能高嫁,给家族铺路。
最好今晚能入元康帝的眼,入宫做娘娘。
结果,她因为在树林里摔伤了腿,在台上没有舞出任何美感,反而一瘸一拐狼狈不堪,遭人耻笑。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
父亲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耳光。
母亲也唉声叹气,数落她不争气,实在是太让他们失望了。
孙锦仙知道父亲的脾气,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恼怒,就把一切都怪到了江唯音头上。
她之所以发挥失常,除了腿上有伤外,与江唯音脱不了关系。
是这贱人捏着她下巴威胁恐吓,才导致她心神不宁,发挥失常。
孙锦仙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于是就找上了江唯音。
江唯音在树林里突然发作的样子确实让她害怕。
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就不信江唯音再敢对她动手。
若这贱人不管不顾,真敢动手,那就更好了。
她正好可以向父母还有其他人证明,就是江唯音欺负了她,才导致她身心俱损,发挥失常。
“江唯音,都是你害的!
是你欺负人,在树林里推倒了我,害我受伤,我才会发挥失常的!”
她指着江唯音,向周围的女眷们控诉。
何妙云第一个变了脸色,连忙问:
“孙小姐,你在说什么?
唯音虽顽劣,但不至于无缘无故动手推你吧?”
何妙云难得替自己辩解,可江唯音清楚,她并非是出自真心,而是怕被她牵连,丢了面子而已。
“武信侯夫人,您也知道江唯音顽劣!”孙锦仙立马抓住她的话,越发起劲,
“适才,她欺负楚楚,我实在看不下去,不过是好言好语劝了几句,她就骂我还推我!
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问楚楚,还有楠儿也可以作证!”
这时,江楚楚已经回到了席位间,见孙锦仙缠住江唯音,心里万分高兴。
孙锦仙闹得真是及时!
如此一来,江唯音就没机会跟着陆南枝,破坏她的计划了。
“楚楚,孙小姐说的可都是真的?”何妙云沉着脸向次女求证。
孙锦仙一闹,周围那些官员家眷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这让何妙云感到丢脸至极。
今天这事,不管是不是江唯音的错,都是这个不争气的不逆女引发的。
更何况,若她没有欺负过孙锦仙,人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冤枉她?
何妙云狠狠剜了江唯音一眼,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不省心的孽障。
江楚楚迈着优雅脚步,款款而来,看了一眼江唯音,面露难色,说道:
“母亲,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姐姐与锦仙间是有点误会,可我相信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随后,她又走到孙锦仙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袖,真诚恳求道:
“锦仙,好妹妹,看在我的份上,别怪姐姐了,好不好?
我替姐姐向你道歉,实在对不住了。”
说着,她屈膝,深深地给孙锦仙行了个礼。
孙锦仙气哼哼地咬着牙,一副很不甘心、可又不忍心让江楚楚为难的样子,跺了跺脚,说道:
“罢了,罢了,看在楚楚你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如果她下次再欺负人,我可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多谢妹妹了!”江楚楚露出笑容,
“我最近刚得了一匹上好的月光锦,看颜色正与妹妹相称。
明儿,我就让人送妹妹府上,算是给妹妹赔罪了。”
闻言,孙锦仙勉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给这次事件定了性。
周围的女眷们对着江唯音窃窃私语:
“这江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就是混世女魔王!”
“江二小姐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姐姐,还得替她善后。”
“两人一母同胞,都是侯府千金,怎么差这么多?
看看人家江二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大约是江唯音幼年时在外面流浪过,沾染了乞丐流浪儿的粗鄙,改不过来了。”
……
听着这些议论,江楚楚一脸替江唯音担心的样子,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孙锦仙真是她的及时雨。
不禁让江唯音当出丑,还趁机拖住了她。
估计这会儿,乐嘉嘉已经借着陆南枝换衣服的当儿,趁其不备,将醉春宵还有弄碎的朱砂珠子,放进了她的香囊……
何妙云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
本来期待着楚楚能大放异彩,为她长脸。
谁知,楚楚发挥失常。
江唯音这不省心的,还给她惹祸,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各种不顺引发的怒火,让她不由自主抬起手,对准江唯音的脸就扇了过去:
“孽障!
我今日不当众教训你,只怕你今后便要变本加厉,连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
然而,她的巴掌没能落在江唯音面颊上,而是悬在了半空中。
江唯音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下手力道很重,何妙云疼得都快叫出来了,正想大骂她反了天了,
江唯音却将她甩到一旁,忽而换上了委屈无奈又悲伤的神情,看着她,却指着江楚楚,哀声道:
“母亲,从头到尾,您就不愿听女儿一句解释吗?
什么都由妹妹一个人说了算。
不止这一次,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妹妹说我抢了她的东西,您从不信我的解释我根本没拿过,劈头盖脸就给我一巴掌。
妹妹自己跌倒了,说是我推的,您不由分说,又给我一巴掌。
有时候更过分,遇上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把我关进小黑屋子里,跪在冰冷地面上,不许吃,不许喝。
有好几次,我都撑不住,昏死过去。
女儿知道自己性子直,不似妹妹嘴甜,会讨人喜欢,
您不喜欢我,也是可以理解。
可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女儿不敢奢望母亲一碗水端平,
可至少不要每回听风就是雨,别人随便说几句,就认定女儿的错,对女儿不是打便是骂,
我……我……”
说到这里,江唯音伤心欲绝,捂着胸口,似乎快要喘不上气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边上有个心软的夫人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扶住她,安慰道:
“可怜的孩子,别难过,小心急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