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谢清啼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伸手去抱他。
“谁?”
“是我。”萧沉靖握着他的手腕,挡住了他的匕首:“我来你这里躺一会儿。”
看来他方才是想将自己往外挪一挪,给他腾一块躺下的地方。
谢清啼坐起身道:“以后我加派人手守在这院子附近,你夜里不要来了。”
“为何?昨夜你分明是愿意的。”萧沉靖似乎有些不解:“可是我昨夜做了什么让你不快的事?”
“不是。只是昨夜是昨夜,日后是日后。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太多纠缠。”谢清啼的声音虽带着刚醒来的困意,但却十分冷静:“所以日后,你不必来了。何况你来,我难以安心休息。”
“我来这里会扰到你,那我以后夜里不来便是。”萧沉靖道:“只要你告诉我,你因何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不再来扰你,好不好?”
谢清啼沉默不语,萧沉靖又道:“数月前,我在京城外救了张仁的女儿,之后我在张家留了一段时间,在张家住着的那段时间,我无意间发现张青兰藏着几张药方,其中一张是可以让人昏睡近似假死的。在的到那药方之前,我知道你送楚全镇亲手染的剑穗,而那染料中的一种东西,就是药方上极为难寻的药。”
高公公去楚全镇那里取回剑穗,该不会大张旗鼓的去做才是,萧沉靖如何知道?
“你如何知道剑穗的事?”
“我将其他几味药送给你的前一日,楚全镇在酒楼买醉,醉后抱着那剑穗发酒疯。他虽没说送他剑穗之人的名字,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便猜到可能是你。”
想到楚全镇抱着剑穗痴笑的蠢样,萧沉靖眼神暗了暗:“一帮酒肉朋友夸那剑穗的颜色好看,他便大谈染那剑穗的染料如何难得,我听到那染料的名字,和药方上批注的一味药的来源之物相同,更确定送他剑穗的人是你。”
萧沉靖顿了顿,道:“何况那剑穗的样式我认识,从前你也送我一条同样款式的。”
“从前的事情,不必再提了。”谢清啼说:“你猜到我送他剑穗,是为了得那燃料中的药,仅凭此事,便知道我再寻药方上的东西,所以守在谢府附近,寻个机会把药送给了我?”
“正是如此。”萧沉靖在床榻边坐下,轻声道:“清啼,你给自己用那种药,是为了以命为赌注,向楚安澜换些东西吧。用药之事已是极为凶险,如今你又对自己动这样重的手,你想同楚安澜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竟然如此笃定,笃定这伤是自己留下的,而非楚安澜造成的,不知该说他太了解楚安澜,还是太过了解自己。
谢清啼没有说话,萧沉靖道:“是放你自由,还是放你姐姐自由?”
这点心思,竟也被他猜中了。
谢清啼道:“猥国人进犯东境,我想去东境退敌。这便是我想求陛下应允之事。”
萧沉靖冷笑:“可笑。一个将军,想要上战场杀敌,还要以命相求。”
“不过是因为朝中有人可用,不是非我不可罢了。”
萧沉靖道:“你如今遭了这般大罪,所求之事可成了?”
“伤养好后,我就去东境退敌。”谢清啼看了看窗外升至中天的月:“你问的事情虽然我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是告诉你了。你这番可以离开了吧?”
不愿离开又能如何?自己若继续留下去,真的会影响他休息了。
萧沉靖将一只瓶子放在他枕边:“这是厉宗主派人送来的,同之前我让赵慈喂你服下的,是一样的药。”
“这药珍贵,你带走吧。”
“我留的有。这是厉宗主为你送来的,莫辜负了他的心意。”萧沉靖看了看谢清啼,但漏入屋中的月光很是微弱,他看不清谢清啼的眉眼,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萧沉靖克制住伸手抚摸他脸颊的举动,起身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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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萧沉靖果真没再来过,半月之后,谢清啼从前来看他的楚安澜口中得知,东境有义士闯入被猥国人占领的海城,趁夜色潜入被猥国大将占去的海城知府的府邸,在那大将沉睡的时候,隔断了那大将的脖子。
谢清啼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总觉得,这事和萧沉靖脱不了干系。
大将被杀,海城中的猥国人不免乱了,去退敌的人趁猥国人军心动乱,一鼓作气将海城夺了回去。
猥国人退出海城后,只能守在海边一线,那些被他们屠了的村镇中。
虽未完全退敌,但收复海城,已提升了本来处于劣势的大靖人不少士气。
楚安澜这般说,谢清啼一边为战事翻转给开心,一边又担心楚安澜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继续拘在京城。
谢清啼作势要跪下:“陛下,这许多年来,猥国人几次三番的进犯我国境,此次若有可能,需得让他们打怕了,让他们再不敢动进犯心思才是。”
“跪什么?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了么?”楚安澜扶住他的胳膊,阻止他下跪的动作:“朕知道你的心思,等你伤好后,朕派你去东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