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谢清啼有些意外,如今太子已立,长姐居然动了这种心思。
若这心思被楚安澜察觉,长姐恐怕要有祸事了。
谢清依表情不变,似是那句话并不是脱口而出,而是深思熟虑后有了那般心思。
她对谢清啼说:“你抱抱他。”
不足月的婴儿还没有一臂长,谢清啼抱着他,唯恐动作太轻让他掉了下去,又恐动作太重伤了他。
这么大的孩子本该是看不清人脸的,但那个孩子似乎与谢清啼十分有缘,他看着谢清啼咯咯直笑,还朝谢清啼不断挥动小胳膊。
谢清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无措的看向谢清依,谢清依道:“你将手递给他试试?”
谢清啼向婴儿伸出手,婴儿抓住他的食指,笑的更开心了。
手指被婴儿温暖的小手握着,谢清啼心中更觉柔软。
“你看看他,他这么小,这么柔软。”谢清依道:“但就算是这么个柔软幼小的孩子,就已经让容不下他的人生出了忌惮。”
谢清啼有些震惊:“姐姐,有人对小皇子出手?”
谢清依道:“小皇子有三个奶娘,前日该是张奶娘给小皇子喂奶,她来抱小皇子时,我念她照顾小皇子比另外两个奶娘更妥帖,就将陛下赐的荔枝赏了她一颗,谁知她吃完后就起了疹子。我见她起疹子,就让她回家修养,她舍不得浪费奶水,就用奶水喂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
谢清啼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果真听谢清依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吃了她的奶水,居然中毒了,好在那孩子已有三四个月大,救治一番后保下了性命。”
谢清啼心中微寒:“有人对奶娘下毒?”
“正是如此。”谢清依道:“奶娘喂奶前需净身,有人在她擦身的帕子上涂了毒,她用过那帕子后,身上也沾了毒,那毒的剂量不大,三四个月的孩子尚能扛得住,但若是让不足月的孩子碰到,后果不堪设想。”
“可查出下毒的人是谁?”谢清啼的语气有些凝重,怀中的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谢清依让他放下孩子,哄得孩子不哭了,才对他道:“查出来是宫中一个小太监动的手脚,他说前太医令张仁救过他的命,谢家逼死了张仁,他要给张仁报仇,要让谢家尝尝重要之人死于非命的痛苦。”
“谋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为了张仁的恩情,连九族亲人都不顾了?”谢清啼道:“我不信他说的话,他关在慎刑司还是刑部大牢,我要亲自去审问他。”
“他已经死了。你也不信他说的话,是吗?”谢清依眼中带着嘲讽:“虽说这孩子与你有血缘关系,但他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子,他同你的感情远不及你我之间的情分。他若听信传言,以为是你害死了张仁,想让你尝尝失去重要人的滋味,那就该对我下手才是,而不是这个和你尚未见过几面的孩子。”
谢清啼明白她的意思:“姐姐谨慎,这久安宫的一切吃穿用度自会十分小心,何况是小皇子奶娘用的东西?一个小太监居然能在宫中藏毒,还能奶娘的东西上动手脚,若无宫中人相助,此事恐怕难成。”
“我也是如此做想。”
“陛下可知道此事?”
谢清依道:“陛下知道,正是陛下下旨,才能在一日之间抓到那个下毒的太监。”
“但是幕后之人尚未查出。”
“动手的人已经死了,线索便断了。陛下的意思,约莫是此事到此为止。”
“这如何可以?”谢清啼道:“若不查出幕后主使,那人再让其他人来害姐姐怎么办?我去向陛下请旨,让我亲自彻查此事。”
“清啼。”谢清依道:“小皇子尚未满月,我不想因他多造杀业。更何况,陛下已决定此事到此为止,陛下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顾虑。”
谢清啼不认可谢清依的退让,见他还想说什么,谢清依道:“清啼,陛下不想彻查此事,可能是他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不想动那幕后之人,你明白吗?此事到此为止,听姐姐的,好吗?”
做出这等事,还能让楚安澜有心放过的,除了皇后,谢清啼想不出还有何人。
皇后,你想我死,我可以不恨你,但你不该动我姐姐!
谢清依看他眼中生出恨意,道:“各宫妃子皆有娘家可依,但姐姐能依仗的,只有你。清啼,皇后虽与陛下生分,但她在后位一日,太子的位子便不会有人肖想。如今皇后被幽禁,太子近日又被陛下屡屡责罚,有人担心你的小外甥会替代太子,所以就坐不住了,想将你小外甥坐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早早扼杀掉,你明白吗?”
听长姐的意思,她恐怕也是怀疑对小皇子出手的人,正是皇后。
“我本来是想小皇子平安长大,纵然日后不能封王,但只要能平安长大,我便知足了。但对小皇子出手的人既然觉得他是威胁,想用这歹毒的法子除了他,那我便偏不趁她的意!我偏要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变成真的!我偏要小皇子坐上太子的位置!”
谢清依拉起谢清啼的手,眼中带着几分哀求:“清啼,各宫妃嫔皆有娘家可依靠,但长姐能依仗的,只有你了。你帮帮长姐,好不好?”
长姐是受他连累才入宫的,若不是他,长姐现在该生活在动境,做她人人敬仰的谢家当家。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失了亲手打拼出的谢家,被困在深宫之中不得自由,连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也险些失去。
“好。”谢清啼说:“我会让自己成为姐姐的依仗,护着姐姐和小皇子。”
谢清依放开谢清啼的手,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谢清啼又道:“只是姐姐,那个位子最能消磨人心,陛下在坐上那个位子之前,还不似如今这般……姐姐,你真的想让小皇子坐上那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