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惑毫不掩饰自己的戒备,萧沉靖心道:此人心机不深,但越是心机不深的人,在得到简单的命令后,执行起来越是不容易被人动摇。
萧沉靖假装没看出他的戒备,笑说:“莱惑大哥,小弟长年在外奔波谋生,在这儿认识的人不多。再加上小弟家境贫寒,认识的人也大都瞧不上……”
他露出了羞于启齿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但小弟来到这儿以后,你和铭惑两位大哥不嫌弃小的贫寒,将小弟当做朋友。小弟心里实在感激,想为两位大哥做些事情。”
萧沉靖的表情太过真诚,莱惑收起些许戒备,说:“在死牢里谋生的兄弟们,都是无甚家世背景的,你不用……嗯,不用那个……”
莱惑想了下,说:“不用自己菲薄。”
他将“妄自菲薄”说成“自己菲薄”,萧沉靖似是没听出他抖错了书袋子般,接口说:“大哥说的是。以前生活不易到处奔波,如今有了这个稳定的活干,小弟恨不得一刻也不要闲下来,能多做些事情就多做些事情。”
萧沉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向往,莱惑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看出了他过于外露的期待神情。
莱惑摸了摸垂着钥匙的位置:“铭惑想让你帮他给犯人喂饭,你做他托你的事就行。但钥匙不能给你,大人说过,我这钥匙,不能离身。”大人?恐怕是负责监管死牢的人了。
萧沉靖心道:果真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莱惑这种又轴又没心机的性子,听到了钥匙不可离身的命令,那就算继续哄骗他,他也不会交出钥匙。看来要寻个法子,拿到那钥匙的拓印才行。
萧沉靖顺着他说:“莱惑大哥真是办事可靠之人。”
被人夸赞,莱惑咧嘴笑了笑:“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外边传来一个声音:“哎,这昏苍苍什么都看不清,怎么换药啊。”
萧沉靖回头看去,发现一个不是狱卒打扮的人正向这边走来,那人提着药箱,一边走一边抱怨。
一个领他过来的狱卒面笑肉不笑的说:“死牢死牢,讲究的就是一个死气沉沉,死牢又不是客栈酒馆,搞那么亮做什么。”
提着药箱的人说:“你们是无所谓,我要下去给人上药,什么都看不清怎么行?”
二人说话间已到了这处牢房,狱卒不再跟他争辩:“赛神医,地方到了,您请。”
“什么赛神医?”提着药箱的人瞪他一眼:“赛华佗是别人赠我的雅号,我可不姓赛。”
狱卒没必要应付他,将人送到就离开了。
赛华佗进入牢房,看到萧沉靖时“呵”了一声:“哎呦,你们这活地狱里来了新的小鬼。”
萧沉靖客气说:“小的缇敬,是刚来的狱卒,神医多关照。”
“我关照你什么,你生了什么病?”赛华佗口中调侃萧沉靖,但萧沉靖客气的样子,让他心里倍感舒坦。
莱惑打开石板上的锁链,赛华佗将药箱背在身上,就要爬下那入口的软梯,萧沉靖对莱惑说:“大哥,借你这里的火把一用。”
说完,从牢房的几只火把中取下一只,将火把熄灭,随着赛华佗向下爬去:“神医,下面太暗,我下去给你照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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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入无底牢,莱惑如往常一样,从外边锁住了石板上的锁链。
神医一边爬梯子,一边赞道:“你是个机灵的,跟外边那个傻大个不一样。”
“嘿嘿,”萧沉靖笑道:“顺手帮个忙嘛,保不齐哪天我生了病,神医可以念着我的好,随手救我一把呢。”
神医笑说:“我看诊很贵的。”
二人说着,已爬完软梯,到了无底牢底,萧沉靖打着火折子点亮手中火把:“神医,这里路不平,你小心看着路。”
“多了这只火把,确实亮了不少。”
二人走到木架前,萧沉靖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他清楚的看到,谢清啼胳膊处的裹伤布,竟被血濡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