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走到树干处绑绳子的时候,鹤云程几人已经下到悬崖半空了。
“绳子长度不够。”
解雨臣看着手中已经到了尽头的绳子,低头看了看脚下。
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们甚至还没有走到树冠顶峰。
“将绳子割断,用旁边的藤蔓。”鹤云程说道。
手上利落的割下安全绳,站在他身边的两人也是如此。
他们当然知道绳子不够,但瞧见了悬崖坡上的爬山虎。
这些藤蔓不知道在这里生长了多长的时间,最粗的都已经有手腕粗细了。
完全可以承受他们的重量,借助这些爬山虎下到雨林完全不是问题。
解雨臣见三人都已经将绳子割断,没有丝毫犹豫。
右手拽住藤蔓,左手取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将绳子割断。
刀花舞动。
匕首又被收回。
四人拽住爬山虎稳稳落地,而悬崖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嚎叫声。
张启灵的反应最快,眼眸一转,几步跳跃,及时避免了无邪脸朝地的悲惨场面。
而鹤云程和黑瞎子也一左一右拽住王胖子的手臂。
解雨臣伸出手扶了把潘子。
“真有这么邪门?”
鹤云程瞧见无邪手中只剩下一节手腕粗细的爬山虎,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王胖子还有点说法,你这个傻小子不管怎么看,浑身的肌肉密度都没有哑巴重吧,也能摔下来?”
“可能是我选的这根不太结实。”
无邪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心想着,他怎么看也比小哥重吧?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而两边胳膊被夹住的王胖子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似乎还没有从那种飞速下降的紧张中缓过来。
“我就说这藤经不住胖爷吧!幸亏你们俩拉了我一把,不然胖爷这身肥膘摔下来,非摔成一摊烂泥不可!”
“我说胖子,你是真得好好减减肥了。”黑瞎子甩了甩手腕,“就你这体型挖盗洞都得比别人多费点功夫。”
“胖爷我可是灵活的胖子。”王胖子拍了拍自己肚子。
“这一身膘可是我千辛万苦,一口一口养出来的,都有感情了,怎么能说减就减!”
黑瞎子耸耸肩,“你开心就好。”
一伙人往雨林深处走去。
雨林植被茂密,加上昨天晚上的一场雨。
潮湿的泥泞和盘节交错的树根让脚下的路也变得极其不好走。
张启灵手里攥着黑金古刀,和鹤云程打头走在前面开路,而黑瞎子和潘子走在最后面垫后。
大概走了四个小时左右。
天色渐渐昏暗,加上头顶被树冠遮掩的严丝合缝,不见一丝阳光。
尤其是在这种雨林环境里面,气氛就更显得阴森森。
最开始走在后面的几人还会调侃大山。
王胖子和黑瞎子都是胡咧咧的主,相熟起来也容易。
潘子和无邪穿插其中。
聊到某些感兴趣的话题,就连解雨臣也会时不时开口附和两句。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整个队伍里面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和时不时拍打山蚊子的响声。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
这突如其来的歌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了王胖子身上。
再看他双眼迷茫,驼着个背,无精打采的,活像个丢了魂儿的行尸走肉,还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
不用问,肯定是累得找不着北了。
“你唱的这是啥呀,跟叫魂儿似的。”潘子嚷嚷道:“本来就热,还啥燃烧的火,能不能唱点凉快的!”
王胖子慢悠悠地转过头,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回怼道:
“你当老子是点歌台啊,想听啥就给你唱啥,不爱听就把耳朵堵上,废话那么多,有那口水还不如留着解渴呢。”
解雨臣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斗嘴的两人,也懒得去掺和他们吵架的事儿。
而且这歌……
他沉默了一瞬。
伸手拽了拽走在前面的鹤云程,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他的闷气,说道:
“天都快黑了,再这么走下去人可受不了,先找个地儿歇一晚吧。”
鹤云程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几个人,又和张启灵对视了一眼。
虽说他们自己没觉得有多累,但也得考虑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成,今晚就在附近找个地儿歇着吧。”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雷。
鹤云程愣了一下,笑道:“哟呵,看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想让咱歇歇呢。”
“那边。”张启灵的目光越过鹤云程,落在了某个地方,“今晚可以在那儿歇脚。”
身后的几个人一听,赶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棵几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参天大树,稳稳地立在那儿。
那巨大的树冠不停地向外伸展,在地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凉。
“先过去吧,正好能避避雨。”
无邪说道,抬手擦掉落在脸颊上的雨滴,冰冰凉凉的。
一行人刚刚抵达树冠之下,倾盆大雨后脚便急吼吼的拍打下来。
没人想到这场雨居然会这么猛,全部都挤在树冠底下躲雨,听雷声阵阵轰鸣。
“这哪是下雨!分明就是龙王爷在我们头顶上滋尿啊!”
王胖子用背包顶在头顶上挡住从树冠缝隙流下来的雨滴。
但又觉得后背实在瘙痒至极,腾出一只手在后面挠了挠。
“怎么个事,老子怎么感觉后背这么痒啊!”
鹤云程往他的后背随意的瞟了一眼,刚刚想嘲讽他屁事多。
但却瞧见树干不断涌出来的草蜱子,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将身边的两人拽了出去。
“我去!”
被拽得一个踉跄的无邪发出一声感叹,也开始使劲往身上挠痒痒。
“这么多虫子!”
只见几人刚刚所站的地方,树干之间涌出来无数的草蜱子,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鹤云程的动作很快,将背包卸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装着绿色粉末的玻璃瓶子,直接取出木塞,往树干上面一撒。
那些草蜱子在接触到粉末的那瞬间,就像是遇到什么恐惧之物一样,快速避开粉末散去。
转瞬之间,那些密密麻麻的草蜱子便一哄而散。
“是草蜱子。”黑瞎子也挠了挠后背。
早知道刚刚应该挨着点老鹤坐的,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药给我。”他拍了拍鹤云程的肩膀。
鹤云程直接将背包扔给他了,“这种草蜱子毒性不强,但是被咬了就很麻烦,得马上处理。”
他转头看向憋着脸色,忍住想要去挠后背的解雨臣。
一见他这副模样,鹤云程就知道他应该也是被咬了。
他皱了皱眉头。
见除了自己和张起灵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后背伸手去挠,开口道:
“别去挠,这种草蜱子咬了人就会钻进肉里,越挠钻得越快,得用刀烫熟了弄下来,大家都相互帮帮忙,将草蜱子弄出来。”
一听到这话,解雨臣突然拽住他的手臂,沉静的眸子盯着他。
一句话都没有说,紧蹙着眉头强忍着那股痒意。
虽然在场的都是大男人。
但奇痒难耐的无邪还是拽着骂骂咧咧的王胖子朝着另一边的树木走去。
鹤云程垂眸,盯着自己被拽住的手腕,没有挣扎,而是轻声道:
“你将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
解雨臣抿唇,视线从无邪两人消失的方向收回。
又瞧见张起灵也开始烫刀,帮黑瞎子和潘子处理草蜱子。
于是点点头,松开鹤云程的手腕,转身往巨树的另一边走去。
他还是要脸的,也没有当众脱衣服的癖好。
鹤云程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看不见黑瞎子等人之后,解雨臣才停住脚步。
淅淅沥沥的雨声,大珠小珠落玉盘。
他将背包和外套都放在了地上,露出里面的一件粉红色体恤。
他双手攥着衣摆,背对着身后之人。
鹤云程没有开口催促。
然而解雨臣自己整个耳朵尖却如熟透的苹果般,红得发烫。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地将衣服脱了下来。
鹤云程的视线便落在他清瘦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