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仁王道的别,总之,在看到那几道伤疤后,他就无法控制地开始失魂落魄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仁王在摘下护腕之前就有所预料了,毕竟真田平日里即使表现得再成熟,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刚上国中的小孩,猛然见到那么恐怖的东西,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的。
但这件事不仅仅只有真田一个人受到了影响,想到真田震惊的双眼与离开时飘浮的脚步,仁王其实也开始动摇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想要融入到普通人世界中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应不应该。
如果是像之前那样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情况,那不管他想干什么都无伤大雅,可一旦发生了意外呢?就像这次,他这些伤会给普通人带来多大的视觉冲击与心理震撼?现在他们的友情还不算多深厚,看到后或许只会有些震惊,但假设他们相处多年、友谊深厚呢?他的朋友看到他这样会有多心疼?
而且,就算不论这些,还有一点,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一点,那就是他的身份——他的手上是真的沾染过人类的鲜血的。倘若有一天这份特殊的“工作内容”暴露了,又有谁能接受呢?那时,他们该如何自处?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经历,真的适合进入校园、混迹在人群之中,追求所谓的寻常生活吗?要不,还是……
“仁王!”课间,丸井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仁王旁边,双手压在了仁王的桌子上,看着趴在桌子上翻来覆去观赏自己手掌的仁王开口道:“怎么感觉你有点蔫蔫儿的?”
“嗯?有吗?”仁王坐直身体,抬头看向丸井,“应该是上节课听得有些累了吧。”
“唔……”丸井嘟了嘟嘴,转了转眼睛回忆着说道:“可是上节课你是最擅长的数学诶,你之前数学课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你到底怎么了呀?难道是和平等院前辈分别后想平等院前辈了吗?”
“puri~”仁王就喜欢这种直接帮他找理由的谈话,“是呀,你不知道,我苦苦留那家伙好久,但他今天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压根不理会我的挽留,哎~心碎。”
“过了哈。”看到仁王这过于明显的表演痕迹,丸井额边亮起一排黑线。“人家平等院前辈只是回去上学了,你要不要表现得像是送丈夫上战场的小媳妇儿似的啊。”
“???”听到丸井的比喻,仁王的五官瞬间皱巴到了一起。“你没事吧?”
“我肯定没事呀,有事的是你好吧?”丸井抬起双手拍在了仁王脸上就是一顿揉搓,“你个臭狐狸给本天才开心点听到没?小小年纪,干嘛跟副部长学?整得自己老气横秋的,像什么话。”
“哎呀呀,笨太怎么突然展现出当老师的潜力了?这语气,真得好像大家长哦~”
“我本来就比你大好吧,来,叫哥哥。”
“你说叫什么?”
“哥哥呀!”
“什么?”
“哥哥!哥哥!”
“诶!”
仁王当机立断诶了一声,而听到仁王的应答声,丸井明显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好啊你这个臭狐狸!又被你绕进去了!”
“略。”
“哼!本天才不理你了!午饭时候再收拾你!”
虽然吃了个小小的亏,但丸井想让仁王开心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于是快要到上课时间,丸井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午的课程匆匆过去,午饭时间,幸村召集立海大正选们一起用餐,用餐后再到会议室开会,大部分人自然是不知道开会的内容的,但仁王是猜到了,开会的主题大概率就是与他有关。
果不其然,当众人齐聚在会议室后,幸村第一个就看向了仁王:“仁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今天早上真田那一下有没有加重你的伤势?”
“看来副部长已经和部长你说了呀。”仁王的语气依旧还算轻松,“安心啦部长,副部长的力气虽然大,但是我的伤口已经愈合蛮久了,所以不至于崩裂。”
“伤口?”丸井想到昨天仁王提到过的他之前受过的伤,再看真田一脸凝重的模样,心底就不安了起来。“臭狐狸,难道你昨天是骗我们的?”
“昨天的话么……”仁王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给到众人的借口,摇了摇头,“一半一半吧,我受的伤确实没有昨天说的那么轻,但也确实能痊愈。”
说话间,仁王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立海大校服内侧配套的白衬衫同样是有长袖与短袖两款,而仁王为了多一重保障,即使已经到了七月,里面穿的也照旧是长款衬衫。
“我事先说明。”仁王在把领带解下后,双手暂时停在了自己的第一颗扣子前,开口道:“我的伤绝对能痊愈,这个我可以保证。所以不管你们接下来看到的伤痕看起来有多恐怖,也不要太过在意,今日看过之后,还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下定决心后,仁王长舒一口气,没再犹豫,一颗颗扣子解开,直到最后把衬衫也褪下,完整地露出了自己疤痕纵横的上半身。
即使是早上已经被仁王手腕、手臂上的部分伤疤震惊过一次的真田,此时看到这一幕,也感觉自己浑身失去了力气,何况是其他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少年们。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仁王看了一圈众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眸,又将衣服重新穿好。
“这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丸井才从窒息中脱离出来,可他一开口,连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一阵心悸就席卷而来,呛到喉间将他所有要问的话都压了回去。
到最后没办法,丸井只能捂住胸口,痛苦地趴在了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让自己几乎炸裂的心脏能稍微缓和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分钟,或者两分钟,也有可能是五分钟后,幸村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心头的颤意,代替所有人,将这句话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