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王苦涩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母妃,其实这事是你跟父皇说的吧?不过,儿臣也知道,就算母妃不说,父皇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就喜欢让我们几个儿子斗来斗去,谁都不能闲着。”
茜妃娘娘听到前半句,心中不由得一阵心虚,昨晚确实是她自告奋勇向皇上请愿,但这也是皇上抛出来的一个话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闲王,咱们母子只有甘愿做皇上手里的刀,才有机会赢。否则,光靠我们自己是不够的。我的母家除了吸血就没有别的用处,是母妃拖累你了。”
闲王苦涩地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儿臣知道了。”
茜妃娘娘接着说道:“闲王,你可以多跟愉王接触接触。”
闲王闻言,再次愣住,满脸疑惑:“为何?”
茜妃娘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你可知皇后昨日责罚了愉王?”
闲王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了然:“昨晚听到了一些风声。”
茜妃轻笑一声,“你父皇自是知情,可他历来是个软弱的主儿,只是这次倒聪慧了一回,不与皇后硬碰硬,反而到我这里诉苦,如此一来,皇后的注意力便转移了,加之你又接了明王的职位。”
闲王顿时心领神会:“父皇是在庇护八弟,母妃让我与八弟多走动,亦是为我们寻了一处庇护,因着得罪了八弟,便是得罪了父皇。”
茜妃轻叹一声,“你如此理解也无妨,你今后在翰林院需尽心竭力,莫要使父皇失望。”
闲王垂下眼帘,“儿臣谨遵母命。”
茜妃深深地凝视着闲王,心中暗道:母妃亦盼你安然无恙,然而唯有身居高位,或是择对良木,方能真正保全,只盼最终不论是你还是愉王荣登大宝,我们母子皆能平安。
闲王却觉疲惫不堪,他深知母妃素来心有鸿鹄之志,而他亦愿意依从母妃。
幼时,母妃教他多讨父皇欢心,以在宫中谋取安稳日子,他应了。
长成后,母妃告诫他,切莫在父皇面前显露过多野心,要学会韬光养晦,如此方能避开父皇的猜疑。
可母妃却不知,他并非伪装,他不过是随心而为,他本就无意于那九五之尊。
而今,母妃又命他在翰林院兢兢业业,要与八弟频频往来,要在父皇面前表忠心,他不禁苦笑,他的人生何时方能自己做主?
*
愉王府。
“殿下,有位自称是阿奴的男子,此刻正于府门外静候。”
一名身着青衫的小厮,步伐轻盈,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打断了正在花园中缓缓打着太极拳的元林愉。
元林愉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哦?如此,你便引他至凉亭处,我稍候便至。”
言罢,她缓缓收势,周身气息归于平和,只是心中暗道:阿奴?他怎会突然来访?
她轻步走回屋内,更衣着袍,动作优雅而从容。
待她再次步入凉亭,已备好两杯清茶,茶香袅袅,与周遭景致相得益彰。
不多时,便见一温润如玉的身影,手执古琴,缓缓步入凉亭,正是阿奴。
“阿奴见过愉王殿下。”阿奴的声音清澈如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关切。
元林愉微微一笑,眼神温和,“免礼,快请入座,尝尝我王府中的佳茗。”
阿奴望向桌上那精致的玉瓷茶具,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轻声道:“阿奴不敢,此番前来,实是听闻殿下昨日遭皇后娘娘责罚,心中挂念,特来探望。”
元林愉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吧,这是我的命令。”
阿奴见她态度坚决,终是缓缓坐下,只是坐姿间仍透着一丝拘谨与不自在。
“阿奴多谢殿下。”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与敬畏。
元林愉轻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似是在回忆往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昨日之事,竟已传得满城风雨,想来在他人眼中,我又成了那无能的王爷。”
阿奴闻言,连忙道:“殿下在阿奴心中,从未是无能之辈。只是皇后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殿下暂无依靠,难以与之抗衡。待日后殿下羽翼丰满,定能一雪前耻。”
元林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多谢阿奴宽慰。那兰香阁中,可还有其他传闻?”
阿奴微微颔首,“确有。听闻明王不仅陷害太子,还栽赃于殿下,更违抗皇命,私自诛杀陈和一家。如今,世人皆对明王多有微词,加之皇后对殿下的责罚,更是让人觉得皇后与明王一族,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元林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深邃,“这些话,怕是有人刻意为之,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尚不得而知。”
阿奴轻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无论如何,对殿下而言,总归是好事。如今,世人皆同情殿下。”
元林愉又是一声轻叹,“同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阿奴明白。”阿奴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殿下,阿奴虽无能,却愿以一曲琴音,为殿下解忧,愿殿下能忘却烦恼,心旷神怡。”
元林愉闻言,微微颔首,“好,有劳阿奴了。”
随着阿奴指尖轻拨琴弦,一曲悠扬动人的旋律,便在这凉亭之中缓缓流淌开来。
元林愉闭目倾听,只觉心中杂念渐消,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忘却了尘世纷争。
琴声悠扬,如梦似幻,元林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渐渐忘却了外界的流言蜚语,忘却了皇后等人的阴谋算计,只愿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之中,直至身心放松,缓缓入睡,仿佛一切烦恼都已随风而去。
不知时光悄然流逝几许,元林愉再度睁开眼时,身上已多了一件外袍,那是阿奴细心为她披上的。
阿奴见她醒来,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殿下,您终于醒了。”
元林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温柔地将外袍递还给阿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正倚柱闭目养神的青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看来咱们青山是累坏了呢!”
青山仿佛有所感应,蓦然醒来,恰好对上元林愉那含笑的眸子,连忙起身行礼,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属下见过王爷,实在抱歉,让王爷见笑了,属下一时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