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
燕王、姚广孝借故离开,自行去找自己的本部兵马。蓝玉也不愿意太得罪他,于是战后就把他的兵马收拢,此时距离中军也不远。
两人狂驰而去,一个时辰后就看到了艳阳中闪亮的燕字旗。
两个年轻将领也同时飞驰而来。
“张玉、朱能!你们还活着!”
燕王大喜过望,策马上前。
再次见面,四个人感觉恍如隔世。
张玉、朱能都是朱棣物色的骑兵将领,此时见燕王没事,心头巨石才落下来。带进营中,又摆上酒肉,朱棣才问起了当时的情形。
两人一边说,一边敬酒,酒过三巡,燕王、姚广孝总算明白了当时的情形。
“如此说来,还是那些打着骷髅旗的骑兵?”
姚广孝听他说那天小白海之战,有四五百骑兵手持火器,冲进观童营中,直取中帐,为首的将领英勇过人,立刻就想起了关押自己和燕王的那些人。
但这件事太过丢丑,两人绝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刚才一直推说也在追亡逐北,到处找乃儿不花。
嗯,
朱能此时脸上仍有一丝后怕,娓娓说:
“那些火器极其厉害,末将亲眼所见,观童麾下大将连伤数人啊……这队骑兵冲入中军,骷髅旗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尸横遍野啊……观童见状也吓个半死,只能落荒而逃……呃,末将,末将和张将军才、才逃出来的……”
哦哦,
燕王此时心情极差——
想我朱棣身为燕王,朵颜三卫众多勇士,好不容易过万,自以为天下精兵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骑兵?
他毕竟是通晓军务的,一看就知道,那支骷髅旗号的骑兵可以说已经天下无敌了!自己的兵马在他们面前,也不过切萝卜而已。
这时再听朱能也这么说,心情顿时沮丧无比,手中大碗是大口大口的灌着,已经是心如死灰。
这时,
姚广孝又问:
“那迤都呢?蓝玉是怎么打赢的?”
张玉给他斟了一碗,一边说:
“军师,末将实话实说,那蓝玉真特么的是条汉子!你是没看见啊,乃儿不花以逸待劳,据说有十三万人啊!蓝玉不足五万!两军在迤都以东三十里的草场对峙……末将亲眼所见,蓝玉他娘的一个人猛冲,大军本来已经胆怯,军心都散了!大伙儿见主帅冲锋,又一拥而上,这才打了个平手!”
他一边说,脸上犹自闪过惊骇之色,仍然沉浸在当时的场景之中。
啊?
姚广孝顿时傻了——
他也早听说蓝玉勇猛,却没有人说过细节,这时听起来,顿觉自己的胆色都为之一壮。
朱棣此时酒气上头,一边听,一边遐想着当时的场景,楠楠的说:
“是啊,他也只能这样了……向死而生,看似不要命,其实却是唯一的求生之道啊……”
嗯嗯,
张玉、朱能连声赞同。
“是啊!殿下,蓝玉一冲,全盘皆活啊!”
“当时,他的一大群义子,也跟着冲!一下子飞沙走石,乃儿不花那边军心瞬间动摇,真的是被气势压倒了!”
哦……
姚广孝、朱棣面面相觑——
义子?
他到底有多少义子啊?
“怎么是打了个平手呢?”
忽然,
朱棣察觉到话中有问题。
张玉又说:
“殿下、军师,的确是打成了平手,蓝玉还有点败象,我们正想压上去,一片骷髅旗忽然出现!砰砰的一片响声之后,乃儿不花的前营瞬间溃败,中锋往后挤,于是就大败了。”
哦……
两人越听越不是滋味,只感觉这场面的主角本来应该是他们,没想到却成了蓝玉和他的义子们。
正在这时,
帐外忽然传来喊声:
“燕王接旨!”
四人赶紧跪下。
“诏曰:燕王首次领兵,轻敌冒进,几乎置大局于不稳。然该王尚有血勇,不堪被俘,奋力突围,勇气可嘉。着以参将衔在蓝玉帐下听用,克日赴辽东,戴罪立功。”
啊?
姚广孝、燕王面面相觑——
皇上怎么会知道真相?
听命于蓝玉?
两人顿时面如土灰,万念俱灭。
但这时圣旨说到辽东,两人才想起来——
当时让付友德、冯胜西进,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朱棣问了张玉、朱能,也全都不知道。
姚广孝忍不住埋怨:
“唉!都说付友德、冯胜久经沙场,怎么这次那么迟钝?他们要是早早赶来,这次最起码也能立点功啊!”
哼!
“这两人,中看不中用!平时说得雷声不小,真出来打仗,连他娘的人都找不着北!”
燕王想到如果两人早早赶来,救了他们,局势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于是越想越气,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姚广孝叹了口气:“殿下,还是要找到他们……到时候去了辽东,咱们再找机会对付蓝玉……”
对!
“一定要找回场子!”
想到在蓝玉军中吃羊肉的窘迫,燕王的怒火再次燃烧。
……
与此同时,
松亭关以北数百里处,付友德、冯胜营地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之前,
两人按照燕王的意思,从辽东拔营过来,但刚到松亭关以北,就碰到了燕王派来的亲信哨探,说是“一切尽在掌握”。他们不知道是苏尘的暗桩,于是喜滋滋地就地扎营。
冯胜比付友德心思精细,想到如果贸然再进,说不定会坏事,于是耐着性子等待。
但十几天过去了,燕王还是没有一点讯息。大军突然停滞不前,东西两头都顾不上,军中就开始有流言,说什么大军已败,燕王已经死了之类,让二人烦不胜烦。
这天,
两人骑马巡视一圈,都感觉再不动一下,军心恐怕要出问题了。
“付帅,不能再等了!咱们么就直接去迤都,要么就回辽东……再这样折腾下去,进退失据,军心受挫,稍有风吹草动,恐怕要出事啊!”
嗯嗯,
“公爷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奈何燕王他没消息啊!这几天,听说蓝玉中军营地也空了。说不定大战已经打起来了!咱们要是不去,以后上位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付友德也是挠头不已。
冯胜试探着问:“那,那就去迤都?”
“嗯!去迤都!咱们慢点走,一边走一边等消息,估摸着,这次蓝玉是凶多吉少,到时候我们接管征虏大将军一切军务,然后救下燕王、邓镇,其他就管不了了!”
好!
两人商议妥当,正要回去拔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