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当刘氏将秋兰接入李府之后,李明仪与秋兰的关系逐渐得到了缓和。如今的李明仪不再像过去那般情绪失控、歇斯底里,他开始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态度对待身怀六甲的秋兰。
在李府,上上下下对秋兰都满怀善意。一来,秋兰痴傻,不知身为燕国最有权势的男人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与人相处时平和单纯,既不会给旁人施压,还常笑嘻嘻地与府里的晚辈一同玩耍,众人与她相处轻松自在;二来,李明仪身为燕国重臣,地位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在这般友好的环境里,秋兰笑容渐多,李明仪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吓唬、控制她,秋兰的日子倒也过得安稳惬意。
每到阖家聚餐之时,饭厅里总是热闹非凡,李明仪的侄儿男女等小辈对秋兰格外亲昵,总争着抢着要坐在她身旁,连李明月都只有嫉妒干瞪眼的份。
李明仪亦不例外,每次用晚膳,他早早便派人去打听饭食准备情况,就为能提前占好位置。
待秋兰与一众小辈、女眷有说有笑地走进来时,李明仪一个劲儿地向秋兰使眼色。秋兰心领神会,刚一落座,李明仪便在桌下悄悄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就像初恋中的少年郎,满心欢喜又有些小心翼翼,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爱意,一顿饭下来,手就没松开过,眷恋之情溢于言表。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秋兰八月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
这天,秋兰从花园出来,准备回书房去拿绣图的花样给李明月看。
只见李明仪快步从她的对面走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同往前走着。
“你要去哪?”
“拿绣图。”秋兰嘟着个嘴说。
“先随我来。”李明仪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进了卧室,随后关上了门。
李明仪坐在床沿,把秋兰拉了过来,目光中尽是汹涌澎湃的欲望。秋兰起初并未觉察。
她歪头,奇怪的问:“阿水干嘛呢?”
李明仪微笑摇头,开始解她的衣带:“我,想和你做点开心的事情。”
他知道可以与她行房了。
秋兰红着脸,往后退,“月月在等我。”
他一个用力抱她坐在腿上,深情款款地说:“我很想你,兰儿。”秋兰还在推他。
“龙颜喜在外面帮我们看着,嗯?听话。”他又开始诱哄。
他双手环过她的腰,把头靠在她隆起的肚子:“我的兰儿最听话,是不是?”
她愣住了,他很少用这种口气和她讲话,这倒让她有点心软了。
怀孕以前,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不让她好好睡觉,有时候中午回来小憩一小下他也要折腾。怀孕到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月,他拼命忍,只是发狠地吻她,像是要把她吃了 。
趁她发呆,她迅速将她剥光,把她拖抱到床上。
“嗯…”
她情不自禁的哼出声来,这时门口传来李明月的声音,“嫂嫂,嫂嫂—”不是说好要一起绣荷包吗?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床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秋兰更是想逃,李明仪赶忙把她搂了下来,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她不会进来的。”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试图安抚。
龙颜喜急忙挡住李明月:“三小姐找夫人呀?我看着她和国公爷出府了,怕是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和您说。”
“哦,那么急啊,真是的,也不说一下就走。”
李明月埋怨着走开了。
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大气,他这个妹妹和他抢什么女人嘛,自己一边玩不好吗,他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和她温存一下,她也要来打扰了。
晚膳时分,仆从布好菜出去,外面有人把门关好。他给她裹上宽大白色内袍将她抱了出来
“吃饭了。”
“放我下来。”
“不放。”
“哪我要抓你脸,我不客气咯。”她手呈猫爪状,在他眼前晃了晃。
“意思是装李子那个房间的钥匙你是不要了。”
秋兰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咽了一口水,惊喜地问:“你没有全部倒掉啊?”
“你说呢?”
“你没有,你没有。”秋兰高兴得像个小女孩,欢快地踢蹬着脚,李明仪差点抱不住她。
“小心,小心,别动了,小心宝宝。”李明仪停了一下,把脸贴在她的胸口,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他的小女人,怀着她的骨血,此刻,这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他居然欢喜得流出了眼泪。
“我喂你。”
“嗯!”
……
李明仪吩咐丫鬟打热水进来 ,他先处理自己,然后开始给秋兰擦洗。
“大爷想洗澡。”李明仪抹额强镇定,这是什么话?
罗正院把她掳走那次,她回来以后就会时不时崩出几句“大爷”“小爷”或是“你大爷的。”
哎,算了,慢慢教!
“头发不易干,容易着凉,明天中午洗,洗完你可以到太阳底下把头发晒干。”
“还可以吃李子!”秋兰欢天喜地的说。
李明仪笑着回应:“对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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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李明仪陪着母亲刘氏在府邸湖边悠然漫步,湖面波光闪烁,宁静祥和。
刘氏走着走着,脸上漾起一抹淡然笑意,转头望向儿子,轻声说:“乐儿啊,娘这辈子算是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出身什么门第,不过是些浮云,不值一提,只要我儿子喜欢就够了。
我看啊,你是非秋兰不可了,等秋兰把孩子生了,咱们把秋兰过继给六王爷,扶她做正室又如何?到时候大大方方将秋兰娶进门,旁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李明仪听闻,心头一暖,眼眶微润,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眼中满是对母亲的感恩,不住地点头,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母亲,实在是他此生至大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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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洒在秋兰毫无血色的面庞上,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龙颜喜站在床边,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忧虑,他时不时瞥一眼一旁的李明仪,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国公爷,夫人这模样,这嗜睡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再不想办法,怕是要出大事啊!得给夫人吃点药,好歹缓解缓解这毒势。”
李明仪双手死死地攥着扶手,指节泛白。他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被深深的恐惧取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秋兰往昔清醒时看向他的冰冷眼神。
他咬着牙,声音低沉而颤抖:“不行,绝不能让她清醒,她要是醒了,记起那些事儿,定会恨我入骨,我……我不能冒这个险。”
一道身影正躲在屏风后,将一切听了去。
李明月这些日子因为秋兰一直昏睡,心中满是牵挂,好不容易寻得空当来看望,进入兄长的内室有些不妥,怕兄长不悦,听到脚步声后,她就悄悄躲在了屏风后。
“嫂子中毒,神志不清,哥哥竟然还不施救?”李明月瞪大了眼睛,满心狐疑与愤怒,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敬重的兄长,竟会对嫂子如此狠心。
晚些时候,李明月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径直找到龙颜喜。
李明月几步上前,质问:“龙颜喜,我都听到了,你给我说实话,嫂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中毒?”
龙颜喜面露难色,长叹一声,抬头望着天空,缓缓说道:“夫人所中的是忧子花毒,此毒极为阴狠,会一点点侵蚀人的神智。如今看来,这毒是愈发猖獗,夫人的神魂已然混沌不堪。”
李明月一听,眼眶瞬间红了,怒目圆睁:“这般严重,哥哥为何袖手旁观?他到底在怕什么!龙颜喜,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嫂子受苦?你瞧,她还怀着身孕呢,难道要让她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当不了母亲?这也太残忍了!”
龙颜喜无奈地摇头,脸上尽是苦涩:“国公爷往昔在景国的时候,倒也有法子应对。夫人情绪稍有激动,或是毒发迹象初显,他便会喂夫人服下一种特制的药,服后夫人能暂时安定心神,不致癫狂。那药的所在我知晓,只是……我不想背叛国公爷。”
李明月心中一横,暗自咬牙:“你不敢,我敢!”他转身快步离去,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趁着李明仪外出处理公务,李明月偷偷潜入了李明的书房。书房内书卷气浓郁,可李明月此刻无心欣赏,他慌乱地翻找着,额头布满汗珠,心跳如雷。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暗格后,他找到了那瓶救命之药。
李明月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瓶来到秋兰的榻前,秋兰安静地躺在床上,憔悴的面容让人揪心。李明月轻轻扶起秋兰,将药喂入她口中。
刹那间,秋兰的脑海仿若被一道强光击中,近几个月来零碎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奔腾:她看到了李明仪朝她扔过来血衣和剑,他残忍地对她说,他们都死了,你只有我了;她看到了自己在船上被他侵犯,她那么绝望和可怜;她看到李明仪背着她跑,看到了那些和所谓的“慕容青弦”实则是李明仪的恩爱日常,看到了李明仪那冷峻又霸道的面容……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而空洞:“我这是在哪儿?你……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