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脏兮兮的,还打着补丁,明婉清才走了几个月啊,她就从咸福宫大宫女,变成这般模样了?
喜鹊没有起身,在地上磕着头:“回璋嫔娘娘的话,奴婢现在在浣衣局当差…”
浣衣局…苏南初目光眯了眯…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嬷嬷也走了过来,在一旁解释:“娘娘,一般哪宫娘娘若是殁世,宫里的宫女太监重新分配,下边伺候的还好,若是近身伺候的,各宫里的娘娘都不乐意收,便只能发往浣衣局,杂役房或者洒扫宫墙宫道这类的地方。”
喜鹊当初是明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如今被发往浣衣局也不奇怪。
“你来找本宫什么事?”苏南初迟疑了片刻,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喜鹊又磕头:“娘娘,奴婢是借着给您送清洗完的衣饰才跑出来的,奴婢知道是谁给大皇子下的药,奴婢那天在浣衣局看见了…”
“求娘娘为我家娘娘做主,小皇子还那么小,就被奸人如此利用,还望娘娘仁心,救救我家娘娘拼死生下的唯一骨血,求求娘娘了…”
嬷嬷的神色也顿时凝重起来,呵斥了一句:“喜鹊姑娘可不能胡说,这等事怎能做玩笑话。”
喜鹊连忙摇头,疯狂反驳:“奴婢没有,奴婢发誓,奴婢所言无半分虚假,奴婢是亲眼所见。”
说罢,还从自己怀里拿出来撕下的半块布片:“娘娘,浣衣局晾晒衣服,难免会有树杈石头木钉,这是那天奴婢看见浣衣局石桥下边有个穿着宫女衣裳的人,跟浣衣局嬷嬷偷摸见面留下的,只可惜天色太晚,奴婢没有看清人脸。”
“当天过去查看时候,只发现了这块碎衣,原本奴婢也没当回事,可是就在一个时辰前,仪妃娘娘的人去浣衣局搜查,查探内容便是大皇子被毒害之事…”
“娘娘,我家娘娘是真心拿您做妹妹,您也是我们娘娘生前在这后宫最信任的人,求求您帮帮大皇子吧,除了您,奴婢真的无路可走了…”
苏南初看着喜鹊越说越激动,眼泪流淌的满脸都是,眼神始终平潭如一洼清潭:“既然你看见仪妃娘娘的人去查探,为何不将此证物交给仪妃娘娘的人。”
那不更方便吗?她只是个嫔妃,虽然在沈璟之的后宫里位份不算低,但是苏禀谦跟她父女关系皇上还未公开,充其量她现在也只是个爬床的宫女。
宫女说话哪有份量。
喜鹊听闻止住了眼泪,眼神凝起来,异常坚决道:“因为奴婢听见那晚浣衣局嬷嬷叫那个人主子,这宫里让浣衣局嬷嬷称主子,还有意要加害小皇子的,定是后宫的人,仪妃之前跟我们家娘娘关系并不好,奴婢也是怕…”
怕对方敷衍了事,随便找个人不痛不痒的定了罪。
苏南初瞧了地上跪着的人半晌,随后扭头看向嬷嬷,问道:“皇上现在在什么地方?”
嬷嬷想了想:“这个时候,皇上应该要不在承乾宫,要不就翻了哪宫的牌子…”
这些事主子不问,她从来也不说,怕主子听了心里不舒服,后边主子又一直没心没肺,她干脆也就不关注了。
“不过,近日皇上甚少来后宫,不如奴婢现在就去承乾宫瞧瞧?”
嬷嬷提出来这个建议,苏南初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点了点头:“去吧,要是他翻了牌子正准备过去,就说二皇子真吐奶了。”
总得把人拦下来,这事她也拿不定主意。
许幻云把手伸进后宫被沈璟之训了,她也不好再去犯着霉头。
但是不管吧,明婉清那女人也确实挺可怜的,她也答应了对方帮人照顾孩子。
再加上,沈璟之嘴上不说,其实心底终究是顾念亲子的,只是他内心的亲情观念太寡淡。
他不会做父亲,也不会做丈夫,爱人的方式也只是以帝王的身份去爱。
一个明明是担忧她,还能说出训斥话的人,指望他去亲口承认一些什么东西,岂不比登天还难。
而且她觉得,他心底应当也是顾念明婉清留下的这个孩子的,只是他先是帝王,才是父亲,他先守护住他的皇位,才能护着他的后宫安然无恙。
所以不得已不这么做…
“另外…”正准备叮嘱些什么。
一声狂妄又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了:“另外什么?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哄骗朕了?”
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外边一众侍卫守在门口,李德小鼻子眯眯眼跟了进来,笑呵呵的。
苏南初连忙起身,过去给人行礼。
还没跪下去,沈璟之就看都不看走过了。
见状,苏南初弯了一半的膝盖又直起来了,啧,当谁乐意给你行礼一样,你还不放在眼里了。
她往前走几步,指了指地上的喜鹊:“皇上,您可还认识她吗?”
沈璟之把目光放过去一眼,定睛凝了片刻,明显是认出来人了。
苏南初连忙让喜鹊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喜鹊连忙激动的叩首:“是…是这样的…”
“……”随着话音落下,喜鹊再次叩首。
“求皇上为大皇子做主,莫让我们娘娘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苏南初就这么看着沈璟之面无表情的听完。
男人神色没什么变动,似是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直接招呼人:“把人送到仪妃那里,让仪妃定夺。”
喜鹊一听顿时担忧:“皇上,仪妃娘娘之前就跟我们娘娘不合…”
沈璟之眼神微微一抬,寒芒泛着点点冷厉,喜鹊瞬间吓得嘴角苍白,剩下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
苏南初不免咋舌,不是,这咋练出来的?就抬一下眼睛,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也教教她呗?
瞧见人变得本分,才收了几分锋芒,偏头对李德道:“告诉仪妃,这案子要是查不明白,三日后,把协理六宫的金宝送回少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