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日,白洪羽每日都会在窗户前凝视窗外很久。
原本因为封闭在这一方仓库的苦闷情绪还可以强行苦中作乐去消解。
可没想到丧尸来得如此之快,窗外时不时以各种怪异姿势掠过的丧尸令这苦闷的情绪越发放大,众人开始变得焦躁和不安……
白洪羽闲来无事,找来一本旧书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讲某个朝代末年乱世的历史书,翻了几页过后,一段文字吸引了白洪羽的注意。
“在所谓的乱世中,人们往往都会强调人性的恶,但这种恶其实是有待解析的。
首先,恶是什么?
在笔者看来,恶就是损害他人的正当权利和利益,经济的、生理的以及精神上的剥夺都可以称为恶。
譬如无端地剥夺他人的生命、盗窃他人的钱财以及社会上时常存在的精神压迫。
而且恶一直存在,与时代背景无关,它从人一出生就一直伴随着人,只要有人还存在就一定会有恶。
一般情况下,人们各自都可以利用自己的生存技能去谋求自己的生存资料,那么恶的出现只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就是一方想要从另一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得到这种东西不惜沦丧道德,无视法律;
另外一种就是一方与另一方的利益存在冲突,伤害另一方可以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很多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扳倒另一方,这是人性使然。
但由于和平年代时政府的管控能力尚且在线,恶的出现相对还可以遏制。
可当乱世之时,人们在和平年代所掌握的技能可能已经无法谋求到所需的生存物资,人内心的恶就会无限地放大。
人们会去掠夺他人的物资,在这个过程中会使出他们一切能使出的招数,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杀死对方也是家常便饭,这件事其实很不好评价,为了生存,一切的道德也许真的可以无可厚非。
恶人与善人在末世中往往可能随时发生变换,这就是因为人类还存在一个与生俱来的特点——猜疑。
就好比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了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见到你就无事献殷勤、表现得很热情,很多人内心就会怀疑这个陌生人会不会有不正当的企图。
当乱世中人们遇到了一个不是那么熟悉的人,人们也会天然地去拒绝与其交往。
因为人心叵测,谁也保不齐这人是好人还是所谓的坏人,而且一旦发现某个人与自己利益存在冲突,或者单纯地为了保护自己,乱世中再善的人也会化为恶人,分分钟将这个猜疑中存在威胁的人杀死!
甚至很多时候事后才发现杀错了。
猜疑往往会造成很多冤案,可恰恰是这种猜疑心重的人,往往存活下去的希望会更大,所有从底层走向那个王位的开国帝王无不如此,所以!在乱世里请保持猜疑。”
白洪羽看完笑了笑,转头把书递给李圣龙道:
“你看看,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李圣龙接过书一看,有些不屑地说道:
“都是些什么厚黑鸡汤文啊?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在末世中能活下来的都是偶然而已,再说了,我们躲在这水泥王八里,哪还有接触到陌生人的可能?”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李圣龙话音刚落,只听得铁门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白洪羽与李圣龙震惊地双目对视了一眼,白洪羽立马打开监控看向铁门之外,李圣龙护着陈佳美和怀抱孙女的白洪羽父亲躲到了角落里后,走到白洪羽身边小声问道:
“白兄,什么情况?是丧尸吗?”
“不是,像是个正常人,这个角度是俯视的,不太看得清脸。”
“哈?正常人?男的女的?”
李圣龙对角落里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走近,白洪羽又观察了一番后,低下头对众人道:
“穿着防护服,看不清是男是女,他就一直左顾右盼地站在我们门口,时不时敲敲门。”
“他(她)要干什么?”
“不知道,我再看看。”
白洪羽一直死死地盯着门口这人,这人先是在门口矗立了二三分钟,随后左顾右盼的像是在忌惮什么,不多时就飞一般地朝着不远处的建筑物跑走了。
白洪羽看着这人远去时奔跑的姿势,转头对众人说道:
“走了,可以确定不是丧尸。”
白洪羽的父亲闻言连忙问道:
“这人除了敲门还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个时间点发生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好事,我们不清楚其目的,要好好防范才是,很难保证这人不会再来。”
众人闻言无不心情焦虑。
当天白洪羽数次爬上窗户确认没人在门口,一干人等草草吃了些东西,就着夜色彻底吞噬城市之前草草地睡了,当夜无事发生。
到了第二天,白洪羽内心莫名地有些烦闷,于是把那把苗刀拔了出来。
用磨刀石又细细地研磨了一圈,刀身处又涂了些油,正当把刀入鞘放回刀架时,身后的铁门又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众人闻声相互对视了一眼,白洪羽又走到监控视频前。
果不其然,通过身形一看,又是昨天来敲门的人。
“妈的!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来了?”
白洪羽骂道,一旁的陈佳美闻言问道:
“这人到底是要干嘛?要不先想办法沟通一下先搞清楚他(她)的目的?”
“别!这个时候要保持猜疑!不要尝试与陌生人交流,万一这人存着什么坏心,我们就全完蛋了。”
“佳美,想联系对方就必须得开门,室内做了隔音,不开门的话彼此听不见我们就无法用言语交流,但白兄说得对,这种不明不白的人还是不要理会他为好,等到他敲过几次门没有反应之后,也许他就会认为屋里没人,自己也就离开了。”
“也对。”
白洪羽继续仔细地监视着对方的动向,这人还是一样,左顾右盼地站在门口,时不时敲敲门。
可敲了几次没有反应之后,这人抬起头四下观察了一圈,看到了有扇窗户,于是走到窗户面前,张开手对着窗户挥舞,边挥手嘴巴还一张一合的,最后右手指了指铁门,用唇语,似乎像是在说开开门……
“妈的!大意了!是当时给我们封墙的其中一个小工,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李圣龙有些不安地问道:
“这人怎么没跟着政府去北境?跑到我们这里干什么?”
“哎!真的就如萧叔叔说的,我们当时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这小工当时还问过我,我当时搪塞过去了,可没想到他竟又找上门来!”
白洪羽的父亲先是震惊,随后展现出了长者应该有的镇定道:
“直接先不去管他,保持沉默不予理睬,任由他搞个文进武出,我自岿然不动!反正他也威胁不到我们。”
陈佳美和李圣龙闻言点了点头,唯独白洪羽没有作声,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注视到窗前这人又缓缓地走回了铁门处,有节奏地又开始敲起了门,白洪羽突然心头烧起了一把无名火,突然涌上了一股恶,他跳下人字梯,走到武器架面前拔出了寒光闪闪的苗刀,转头对陈佳美和李圣龙道:
“我们三个把门打开,我一刀将这小子砍死再说!”
李圣龙闻言大惊道:
“白兄,为什么呀?”
“他一天在这里敲啊敲!万一把丧尸引来了怎么办?”
“害!引来了也是把他吃掉而已,我们在这室内,只要不发出声音,丧尸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的,杀丧尸我无所谓,之前陪你去砍那些邪教徒是因为他们确实伤害过我们,但别人没有真正对我们产生威胁前就无端地就杀死一个活人,这事儿怎么能做呢?”
“李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圣母婊了?这个时候他的出现就是对我们的一种威胁!开门!”
“白哥!”
陈佳美拦住白洪羽轻声道:
“李哥他不是圣母,我理解你,在这个末世之时,做事要干脆、要收起泛滥的同情心,但我们作为人,圣母当然是一种极端,不值得推崇,但也不能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去!滥杀这件事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不可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残杀他人,这是生而为人的一个基本的底线!这次我和李哥站在一起,我们不开门。”
白洪羽闻言瞬间也沉默了,默默地收起刀之后,又走到了视频面前。
好在那人敲了几次发现无人应答后,又匆匆地走了。
李圣龙见人走了,拍了拍白洪羽的肩膀道:
“白兄,你就别生气了,目前这人还不是很过分,如果他真正威胁到这一屋子人了,轮不到你动手,我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宰了他。”
白洪羽轻声向李圣龙道了个歉,众人就不去管他了,照常打发了同样无聊的一天。
到了第三天,敲门声依旧又响起了,白洪羽看着视频里的这人趴在地上拿着纸在写些什么。
不多时这人写完,把纸从铁门底下的一丁点缝隙里塞了进来。
那人还怕纸张难以被人发现,还用另一张白纸怼了怼,直到写了字的纸张完全进入了室内。
李圣龙捡起纸,白洪羽让他走到近前道:
“念一下,我继续监视着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