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天翻地覆11
乔四静静看着皇帝痛苦地趴伏在地上，没有同情，只有痛快。
他这样的人。
真是活该。
活该失去最爱。
活该被亲近之人背叛。
活该被亲缘之人抛弃。
活该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阿玉……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玉！……”他痛苦地一遍遍解释，乞求原谅，沉浸在那个噩梦里，眼前仿佛是她血淋淋离他而去的冰冷身体，耳边吵嚷着的声音乱糟糟的，有婴儿啼哭，也有不知什么人的窃窃私语，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讥讽他的行径，辱骂他的低贱……
“闭嘴！都闭嘴！……阿玉！不要走！……”他夹在混乱的假象里，周遭的一切几乎要把他撕碎。
看着他陷入魔障般的癫狂神情，孙婵妤这才转身，将后面交给乔四，“给你了。”
她声音平淡极了，眼神里也是一样的无波无澜，仿佛和皇帝毫无关系，仿佛她不是那个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的人。
“你要的小舟在那边，会有人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你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了。”路过孙婵妤时，乔四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面容冷漠说道。
她和她，本就是一场交易。
只是不知道，她坐船去看一场烟花有什么意义？
乔四潜入京城后，她第一步计划，其实是想逼孙婵妤背叛皇帝，只是没想到，她派秋月去找她之后，她竟然轻而易举就答应帮她。
而她最后要的，只是顺流而下去江南看一场烟花。
金银细软，名利地位，她一个都没要。
乔四看不懂她，也不想去深究她，只要能达成她想要的，这些事情都无足轻重。
孙婵妤轻嗯一声，迈步离开。
一直跟着她的宫女看着她的背影，瑟瑟发抖地顶着脖子上的刀剑，急声喊道：“娘娘！娘娘！你不能丢下奴婢啊！娘娘！”
孙婵妤闻言，只是冷漠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无视她，继续离开。
那个宫女求救无门，这才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神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孙婵妤没有带她走，因为她知道，他们这些人，手上都沾了人命，都该付出代价，她自己也不例外。只是她很幸运，很幸运地可以自己决定怎样死。
乔四走近皇帝，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手下动作不停，利刃直直刺入他爬在船板上的手掌，皇帝立时尖叫出声。
“啊！——”
他混乱的眼神一瞬间清明起来，手掌上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只一瞬，冷汗布满额头，面色苍白。
“现在，该清算清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我父王忠肝义胆一辈子！为了你们李家的江山，一辈子都谨小慎微！如果不是你忌惮他功高盖主！如果不是你疑神疑鬼！他根本不会死！
还有我母妃！还有我表姐！我的妹妹们……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你们李家的人都该死！我祖父就不应该奉你们为主！”
随着乔四一声声怒吼，剑刃一遍又一遍穿过他的四肢，势要将他每一寸肌肤都受尽这刺骨之刑。
皇帝惨叫声不止，血液四溅，吓得其余人瑟瑟发抖。
乔四癫狂的模样让他们胆寒，明明是长相明艳的女子，手段却如此狠辣，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折磨璀璨，偏偏不是要害，让他死也死得不痛快，只能痛苦惨叫。
乔四折磨一遍下来，皇帝昏迷过去好几回，每一回他晕倒，乔四都会派人给他止血吃药，等他清醒过来，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江边惨叫不止，有人受不了这折磨想要伤人逃跑，被乔四的人毫不留情杀了。
“将军，这些人怎么办？还留着吗？”
“留什么留！他们这些人都该死！将军，不如直接杀了！”
有侍卫怒气冲冲，一门心思只想杀了他们报仇。
“……等郡主吩咐。”年轻将领静静看了他们一圈，惊恐害怕的眼神透露着他们的恐惧，年轻将领只是平淡说着，像是无情的机器。
有侍卫不甘心如此安排，愤愤地跑到乔四身后想要一个结果。
乔四冷漠地回头看向那些人恐惧的模样，她没有说话，嗜血的面容衬得她格外暴虐凶残。
她冰冷的眼神扫过之处，所有人都屏气凝息，不敢大声动作，怕惹来她的报复。
沉默良久，她终于冷声开口，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宣布着他们的死期，又像是心存善念的魔鬼，留有一线：“我给你们机会，谁做过什么，好好想想再说出来，不要想着欺瞒，谁是真的无辜，我会放过他们……但是，谁若是还想着投机取巧，瞒天过海，那就不要怪我残忍。”
年轻将领一直在注视着她，他以为，他们的郡主会因为愤怒，一气之下杀光他们，但是她没有。
他们的郡主，还是从前那样……
年轻将领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弯腰拱手，恭敬说道：“遵命。”
那群人里，有人劫后余生，露出喜悦的笑容，忙不迭大声说着他的经历，庆幸他没有助纣为虐，伤害过其他人；有的人则是心如死灰，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也有人不甘心，贪婪地想要挣扎着，谎报自己的无辜，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乔四的话，自是有依据的。他们做过的事，他们都清楚，不会错杀，不会放过……
……
乔四折磨了皇帝很久，哪怕他死了，也要挫骨扬灰，用最恶毒的方式毁灭他的一切。
直到一切结束，乔四静静站在船边，她眺望着远方，终于有些理解孙婵妤那时的沉默。
当她杀了最想杀的人之后，留下的，只有迷茫……
那些恨！好像并不能随着皇帝的死就消弭，反而变成痛苦，弥漫在胸口。那些记忆，一遍遍回荡在脑海，每每回忆起，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到最后，又都变成沉默……
她还能去哪里呢？
她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