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陆书瑶如期而至。她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长乐郡主府邸门前,车帘轻掀,陆书瑶款步而出。
她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角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更显得身姿婀娜。
发间插着一支灵羽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有灵韵流动。
方忌早已在府邸庭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上等候,黑豆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方向。
看到陆书瑶出现,它轻轻啼叫一声,振翅飞起,在陆书瑶头顶盘旋两圈后,朝着庭院深处飞去。
陆书瑶莲步轻移,紧紧跟随其后。
庭院中,繁花似锦,彩蝶翩跹。方忌落在一处雕花石台上,石台周围环绕着几株盛开的牡丹,红的似火,粉的如霞。
陆书瑶走到石台旁,微微屈膝行礼,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她轻轻打开盒子,刹那间,一道温润的光芒冲天而起,那光芒中蕴含的灵气浓郁得仿佛要化为实质。
方忌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飞落到石台边缘,伸着脖子仔细打量着盒中的灵玉。
那灵玉约有掌心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似有云雾缭绕,丝丝灵气从中渗出,在周围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陆书瑶见状,轻声说道:“仙使,这便是我承诺的灵玉,还请仙使验看。”
方忌用尖嘴轻轻触碰了一下灵玉,灵力温和着流转于玉中,顺着啄入了身躯,比自己修行都要浓郁几分。
它抬起头,看着陆书瑶说道:“不错,这灵玉确实是真品。你所求的仙法,我自会传授于你。”
陆书瑶面露欣喜之色,再次行礼道:“多谢仙使成全。”
方忌点了点头,黑豆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黑羽凭空浮现,旋即飘飘荡荡的没入了陆书瑶眉间。
“你主修于弓,我传你《破云箭》《紫霄诀》内外相合。”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喜与兴奋。
那《破云箭》的精妙箭术法门仿若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她脑海中徐徐展开,从搭箭拉弓的基础姿势,到如何凝聚灵力于箭矢之上,使其拥有穿云破雾之力,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而《紫霄诀》成则速千,赶路也好,追人也罢,都是上上层。
配合《破云箭》更是如虎添翼。
陆书瑶将仙法在心中默默梳理了一番后,朝着方忌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仙使大恩,书瑶铭记于心,定当勤勉修行,不负仙使厚望。”
言罢,她莲步轻移,缓缓转身,衣袂随风轻轻飘动。
方忌站在雕花石台上,看着陆书瑶渐行渐远的背影,黑豆般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此时,庭院中的繁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为陆书瑶送行。
几只彩蝶在她身边翩翩起舞,似是留恋,又似是祝福。
陆书瑶走到府邸门口,回首望向庭院深处的方忌,目光中满是感激与坚定。
而后,她轻轻提起裙摆,登上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作响,在石板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辙印。
马车渐行渐远,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
方忌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那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化作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它这才振翅飞起,重新落回老槐树上。
它不理解,为什么,她已经有了这般长生功法,却还是要那攻伐术傍身。
明明是一皆女流,都上了五转之境,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低垂下眼眸:罢了,随她去吧。
方忌在老槐树上独自沉思许久,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它警觉地望去,只见许祺安匆匆赶来。
许祺安面色略显凝重,行至树下,仰头对方忌说道:“小鸦,皇帝召见我,让你且在此处待着,莫要乱跑。”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株草药递给了方忌,方忌也没客气,一口就将其吞入腹中。
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疑惑,轻轻啼叫了一声,似是在回应。
说实话,这皇帝怎么召见许祺安,虽说他是北凉小侯爷,却也没掌实权,细想来,有些不解。
许祺安匆匆离去,方忌独自待在庭院之中,心中却始终对皇帝的召见之事感到好奇与疑惑。
它时而在树枝间踱步,时而望向许祺安离去的方向,思绪纷飞。
皇宫之内,许祺安一路跟随侍从,穿过重重宫殿回廊。
雕梁画栋在眼前掠过,金砖玉阶散发着威严的光泽,可他却无心欣赏。
终于,来到了养心殿前。
许祺安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踏入殿中。
只见皇帝身着华丽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背后的金龙刺绣仿佛在张牙舞爪。
皇帝目光温和地看着许祺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祺安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许祺安赶忙行礼,恭敬地回道:“陛下,臣一切安好,多谢陛下挂念。”
皇帝微微点头,示意他起身。
“来啊,给许爱卿赐座。”
侍从迅速搬来座椅,许祺安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不敢有丝毫懈怠。
皇帝轻轻抬手,一名宫女端着茶盘袅袅婷婷地走来,将一杯香茗置于许祺安身旁的小几上,茶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朕听闻你近日在府中颇为闲适,与那长乐郡主府也时有往来?”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神却透着一丝探究。
许祺安心中一拧,开了口:“回陛下,微臣托姐之命,前来赴宴,说是要寻个一俩女子好作伴。”
皇帝闻言,淡笑些许:“长姐如父,急些正常。”
许祺安微微松了口气,额头上却仍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皇帝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只是你姐啊,似乎也未婚吧,怎的替你着急起了?”
许祺安故作打趣:“陛下,家姐虽未婚配,然女子心性,总喜先为小弟筹谋,许是盼着臣能早日成家,她也好安心。且臣在府中常听家姐念叨陛下圣恩,只盼能为陛下分忧,家中琐事不敢有劳陛下挂怀。”
皇帝听后,微微仰头大笑:“你倒是会说话,只是这婚姻大事,也不可草率,想来绥宁也有二十有四了吧?”
许祺安忙应道:“陛下教训得是,臣定当慎重,家姐今年确实二十有四了。”
此时,养心殿内气氛看似轻松,实则许祺安内心紧绷如弦,他不知皇帝此番询问究竟是无意闲谈还是另有深意。
书上曾言,皇帝皆是喜怒无常,若是失了嘴,怕是性命不保。
皇帝笑声渐歇,目光重新落于许祺安身上,话锋一转:“二十有四啊,倒是该成家了,若是回了广陵,替我问下绥宁有没有心仪的子弟,好让朕做回媒人,让我这做叔叔的安心。”
许祺安赶忙再次起身,行礼道:“陛下隆恩,臣代家姐谢过陛下。家姐常言,婚姻之事全凭缘分,若有合适之人,定当感激陛下成全。”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你小子,儿时也没见你这般拘谨,如今怎的这般了?”
许祺安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丝苦笑:“陛下,儿时臣年幼无知,只知嬉闹玩耍。如今臣已长大,深知陛下天威,且这朝堂之上,诸事繁杂,臣不得不慎之又慎,唯恐行差踏错,有负陛下重托。”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你能有此觉悟,也算不错。朕且问你,你在这京城之中,觉着如何?”
许祺安心中一凛,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陛下,京城繁华昌盛,乃天下之中心,人文荟萃,商贾云集。臣于京城之中,深感陛下圣治之功,百姓安居乐业,市井井然有序。相交北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既如此,你可着急?”
许祺安赶忙回道:“陛下,臣全凭陛下旨意,若陛下有紧急之事差遣,臣自当马不停蹄。若暂无急迫之事,臣便听从陛下安排。”
皇帝轻轻一笑:“朕观你近日似也无甚急事,不妨在中原多逛逛。这中原大地,山川锦绣,古迹众多,你可去领略一番。”
许祺安心中打鼓,不知这年过半百的老皇帝究竟盘算着什么,就似那深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