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月季快速的收拾完拉着哥哥去村里走走,她就要出门进厂当工人了,和村里那些女孩们一样,她兴奋得每根头发丝都飘逸着快乐。
村里因为走了很多人显得很寂静,志军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受人欺负和排挤,那些中年妇女们也大多出去打工了,而妈妈却长眠在那冰冷的地下,他心痛极。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那些品行不端的小子们依然会横行乡里的吧。人品不好去哪里都不会学好。南方,充满了机遇和希望,也是坏人喜欢去的地方。
志军从村里回来过年的人口中听说过很多南方的事情,打架斗殴;骑摩托车抢包把人拖倒摔死了;走在大街上被人从后面拽金耳环把耳朵都拽豁口了;甚至还有一个中巴车上抢人戒指的,发现不是金的啪啪几耳光边打边骂,“他妈的戴不起金的就别戴!”
不止那时候的南方乱,就是去南方的长途路上也不安全。卧铺车晚上翻山越岭的时候车老板会提醒最后排的人别睡着,盯着车后面的铁梯防止有当地人趁车子爬上坡开得很慢的时候爬上车顶偷行李。国道两旁到处是长途汽车饭店,每辆卧铺车都有固定吃饭的店子。很差很少的一份快餐十块十五到二十块一份不等,不吃饭就逼着买五块十块一桶的泡面,什么都不吃也要交钱,不交就要打人。那时候工厂的基本工资才八元一天。司机和车老板吃饭有专门的包间,不但有丰盛的饭菜还有陪酒女,司机老板吃完饭还有一条好烟带走。当然他们那些都是免费享受,全算在车上乘客的饭钱里了。所以他们对乘客不吃饭挨打是一声不吭装没看见的。身在异地他乡旅途中的一车又一车来来去去的中青年男女对那些恶行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那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又是地头蛇,从来就没人敢抗议过不合理。挂在出门人嘴边的一句话是“出门求财,花钱消灾”。所以那些饭店的生意在整个九十年代到两千年初都是非常火爆。直到修了高速路。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印记。那些好的坏的都同时随着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好的继往开来发扬光大,而坏的终将如泥沙沉积消失。终将还世界一片清风朗月春和景明。
志军像妈妈一样苦口婆心殷殷叮嘱月季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进出和晓晓一起,路上每顿饭都要吃,既免了危险,更是不能饿肚子。上班要认真,和同事处好关系,不惹事,让人是福,但是受欺负要反抗,要懂得保护自己,在厂里遇事找领导外面遇事找帽子叔叔。规定她每个月都要写封信给张叔叔报平安,当然也要给哥哥写信。发工资了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吃好点。。。
树上有一只花喜鹊在喳喳叫,月季拍拍哥哥指给他看。志军哑然失笑,戳戳她脑门,“小丫头鬼精灵,不想听就直说,但是我讲的一定要牢记。”月季扮了个鬼脸边鸡啄米点头边嘻嘻哈哈,忽然又伤感起来。
“嘿,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志军揉乱月季的头发,捏她的脸蛋笑话她。
月季一本正经的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哥哥,又回头看看晓晓家的房子,叹口气,“唉,要是能把晓晓姐变成我嫂子就好了,那我在外面可就是有亲人了你更放心了不是?”
志军一听吓一跳,小脑瓜想啥哩?和子君都还剪不断理还乱八字没一撇,这不是又想添乱嘛?他本想把和子君的合影给月季看看,伸进兜里的手却摸出了皮夹。拿出两百给月季,叮嘱她花钱要有计划。月季高兴极了。“哥,我挣钱了买毛线给你织毛衣哈!爱心牌毛衣哦!”
秋天的阳光暖融融的,月季的话让志军的心里更温暖。他仰起头看逐渐发红的柿子树叶,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那束束光影随着轻风微微晃动,他仿佛看见妈妈的身影在那光影里隐隐浮现。“妈妈,您是不放心您的儿女吗?”
因为志军还要回家看望奶奶和志刚,正准备拉着月季返回,看到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往晓晓家而去。
月季也看见了,不高兴地嘟着嘴,悲哀地叹口气,“唉!被人捷足先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