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
听到阎罗王叫他的名字时,崔亮的小助理还以为自己已经累到猝死了。直到周围的人推了推他的胳膊,这才回过神来。
他揉揉肿胀的眼睛,小跑过来。
“张队,什么事?”
张择优虽然是队长,但相比坐办公室,更喜欢冲锋在前。上任后,转手就把麻烦琐碎的活全扔给了崔亮。
而崔亮本来就负责动脑,处理文书自然也不在话下,但琐碎事多了,也容易耽误自己的本职工作。
为了减负,他向张择优申请,提了一名警探给自己做助理。
时间久了,张择优有事没事也喜欢找阎良。
对此,阎良心里有一万句脏话。
他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他容易吗!
回到现在,张择优直接命令他,“给《明月日报》去个电话,问一下是谁写的那篇关于‘集体自杀’的稿子。”
“是!”
阎良虽然心有疑问,但警局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
不多时,查到消息的阎良敲响张择优办公室的门。
“张队,查到了!但是,《明月日报》的总编说,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已经失踪两天了,他们想要约稿都联系不上人。”
张择优扔下手里的饭盒,拿起团在角落里的大衣。
“查出地址了吗?”
“查到了。”
“叫人,现在出发。”
“是!”
张择优带人冲到那记者家时,为时已晚。
一名秀气、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记者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知生死。法医上前检查对方的生命特征,然后冲张择优轻轻摇摇头。
随后,一伙人开始在小屋内搜查起来。
张择优检查窗户的状态时,在靠窗的桌子上发现一封遗书:
【如果你们发现的是我的尸体,那我要说声抱歉啦。
我这个人呢,100斤体重,反骨就99斤!父亲希望我相夫教子,我偏偏想成为一名揭露社会黑暗的记者,虽然混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小人物……哎呀,不好意思,成为记者后,就喜欢说些长篇大论。
警察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前两日,我听闻各界大佬要在哈市一家酒店开会,便想伪装成厨子偷溜进去,看能不能找点大新闻。结果,我被人当场发现,他们将我羞辱一顿后扔了出来。
我觉得很不甘心,就回家拿了一包泻药,本想和厨子们开个小玩笑,后来却发现自己拿错了烈性耗子药。我当时觉得心乱不已,想回去查看情况,却发现你们已经把酒楼封锁了起来。
为了转移你们的调查视线,我当天就写了一篇有关“酒楼集体自杀案”的报道。总编不知道原委,只觉得这个新闻很有噱头,便当下拍板,将它定为第二天的头版。
我一开始狂喜,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这招漏洞百出。
这两日以来,我时刻想着铡刀什么时候会落下,吓得吃不下睡不着。写这封绝笔时,我已然承受不住压力。
我也吃了同样的耗子药,就算一报还一报了。
虽然不重要,但我叫宋明月,是一名记者!】
***
警局会议室。
“你怎么看?”张择优将遗书交给没有一起出警的崔亮。
崔亮接过遗书仔细读了一遍,扶了扶眼镜,脑子快速运转起来。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张择优看向一个小警探,“尸检报告怎么说?”
“法医尸检后,发现她身上没有丝毫反抗的痕迹,口腔和咽喉也没有被强行灌下毒药的痕迹。”
“笔迹呢?”
“核对过了,属于死人本人。”
难不成,又是一个自杀案?还是畏罪自杀?
崔亮突然用手指点点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
“动机和手段都讲得通,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张择优直起身体,“怎么说?”
崔亮不答反问,“你是怎么对这个记者产生怀疑的?”
“柔柔今天上午来给我送东西时,看到我桌子上的资料,提到事发后有一条新闻报道。她当时很好奇,为什么警方都无法定性的案件,那个记者却能言之凿凿说是‘自杀案’。”
这件事想瞒也容易,但张择优觉得没有必要,便选择如实说明。
“李五案件的知情人也是她吧?”
“是。”
现场人听着这两位交流,暗自吸了一口气。
报纸啊,他们也看见过,甚至还赞赏对方文笔不错,但没一个人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古怪之处。
完了,再这样下去,他们的本职工作就要被小嫂子抢走了!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崔亮再次出声,“宋明月声称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才报道这件案子,可是,与她产生过矛盾的厨师才是最大的漏洞,为什么她不担心自己被供出来?”
一名小警探脱口就想解释,但崔亮先一步打断他。
“别告诉我,是因为她未卜先知,算到做饭的厨子也会尽数死亡?还是你想告诉我,我们警局出了内鬼?”
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张择优听到这么一番话,也琢磨出点意思,他突然开口,“她不担心这一点,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不可能还有厨子活着?”
寂静的氛围突然喧闹起来。
“怎么可能?事发后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把整个酒楼封锁了起来,不可能有人知道!”
“是呀,整个酒楼只有大堂经理逃过一劫,还被我们关押了起来,不可能有人透露消息。”
“张队,兄弟们也没有乱说!”
崔亮抬手示意,现场喧闹立刻停止。
“我和张队没有说是你们的错,只是怀疑,死者遗书的内容与实际情况有所出入。”
在场众人露出几分轻松的表情。
“对了,你们查出烈性耗子药被下在哪里了吗?”张择优突然想起前两天就吩咐下去的任务。
“经过多方实验,我们怀疑有人将耗子药放在某位厨师的茶杯里。因为那天太过忙乱,水杯落在了大水缸里,除了不爱喝水的大堂经理,其他人都喝了用这个水缸烧出的水。”
“厨子待在那么热的地方,想喝水也能理解,其他人呢?”张择优皱着眉问。
“我们调查过,这些客人有一个习惯,在会议正式开始前,都要喝一杯茶。至于那些侍应生,或许,这就是巧合?”
张择优的眉头皱的更紧。
见状,答话的警探说话更加磕巴。“或许是……是因为这些侍应生都是女性,大家约好了一起喝水?”
张择优瞥他一眼,目光如利剑一般,小警探如同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