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跟着塔吉古丽学武术后,朝瑰先是花了一早上时间,把自己先前练基本功时错误的姿势都纠正了过来。好在前面那段时日的辛苦也不算完全白费,至少她的体力提升了一些,扎起马步也比最开始坚持的时间长了。
第一天的武学课程结束后,朝瑰收到了塔吉古丽的邀请:“乌娜和丽珠今日打到了几只兔子,这个季节兔子的肉最肥,大妃可要一同去尝尝?”
练了一天的朝瑰,听到有兔子肉后眼前一亮:“听你这么一说,本宫是真的饿了,去吧。”
塔吉古丽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那奴先去和她们准备着,大妃可以回帐沐浴更衣,等您来的时候,保管香喷喷的烤兔子已经好了。”
朝瑰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事情为什么会是妾室讨好大妃的契机:“那本宫晚些时候过去,记得留两个兔子,本宫也想亲自动手烤肉。”
等朝瑰到场时,乌娜、丽珠和索兰塔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显然是怕朝瑰跟她们算之前的账,朝瑰却没心情注意她们,桌面上的烤兔子热气腾腾,皮都被烤到金黄酥脆,诱人的香气拼命往鼻子里钻。
朝瑰觉得自己更饿了,她坐上首位,塔吉古丽立刻站起来,拿了烤得最好的那只兔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把肉片下来放到朝瑰面前的盘子里,丽珠十分有眼力见,也“蹭”地站起来,给朝瑰的杯子倒满马奶酒。
乌娜和索兰塔对视了一眼,也赶紧起身,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事情做,朝瑰有些无奈:“好了,都坐着吧,给本宫拿把匕首,本宫想自己动手。”
乌娜赶紧把腰间的匕首解下递上去,朝瑰接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刀柄上还用藤条绑了几圈花样,她夸了一句:“你自己绑的吗?手艺不错。”
乌娜意满离。
四人坐回自己的位置,索兰塔心还悬着,她咬了咬牙,端起酒杯:“大妃,奴敬您,祝您像草原上的月亮一样,永远明亮美丽。”
朝瑰遥遥举杯,喝了几口,放下杯子,索兰塔则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大妃笑着冲自己点头,心总算是落回去了。
索兰塔也意满离。
塔吉古丽见席间气氛有些凝滞,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但她们心里都有些紧张,聊了半天还是干巴巴的,朝瑰吃了小半只兔子,腹中饥饿感消退了不少,她抬眼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四人,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将热场的活接过来:
“本宫看你们的匕首都十分精致,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四人总算是有了说话的台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气氛也慢慢好了许多,索兰塔还向朝瑰展示了自己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这是奴的阿兄做的,若大妃喜欢,奴将它献给大妃。”
“这是你们用惯了的匕首,本宫不好夺人所爱,况且本宫也并非没有匕首,只是不常用到,今日没有带来。”
毕竟朝瑰和摩格吃饭的时候,切肉这活计也轮不到她自己来。
丽珠年纪要小一些,她看着朝瑰的白玉耳坠,忍不住问道:“大妃的耳环好漂亮,是什么材质呀?”
朝瑰今日戴这一对耳坠,为的就是这一刻,她接过流月手中的锦盒:“这白玉首饰,本宫今日也带了几样来,到准格尔这么久,还未赏赐过你们,今日正好补上。”
下头的四个女人眼睛都亮了,流月拿着锦盒走下去,给每个人分了一对白玉耳环、一对鎏金手镯,准格尔没有这么精细的工艺,她们将那些首饰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让丫鬟收起来了。
有了礼物的加持,又喝了一轮酒,席间的气氛越发高涨,朝瑰吃了个七分饱,然后盯上了用棍子串起来的兔子,她是真的很想试试,于是五个女人又一起围到篝火旁,朝瑰举着那只兔子,耳边是四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教她怎么烤。
今晚酒喝的有点多,大家都晕乎乎的,最后是摩格等不到自己的大妃,亲自来接她,走到篝火旁时,朝瑰抬起那只黑乎乎的烤兔子:“摩格,本宫亲手烤的,给你吃吧。”
摩格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他嗅到朝瑰身上的酒气,那个黑乎乎的兔子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你吃啊,是不是看不上本宫的手艺?”
“怎么会?”摩格直接咬了一大口,“大妃亲自为本汗烤的,本汗怎么敢看不上?”
他喜滋滋地咽下那口苦涩到难以言状的兔子肉,还夸了好几句美味,一旁的流月瞥见他被黑兔子染色的嘴角和脸颊,努力把到嘴边的笑憋回去,然后伸手接过朝瑰手里的烤兔子,以免棍子戳到人。
朝瑰将头靠在摩格肩上,垂下眼睑,一双眼睛里的雾气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清明。
第一步计划都完成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联系一下皇兄派来的“好帮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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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瑰在基本功练得差不多、开始学武术的那天早上诊出了喜脉,摩格为了庆祝,特意叫人宰了一头牛,当晚办了篝火晚宴。
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如此高兴也是情理之中,塔吉古丽也很高兴,在草原上,生育是好事,有了人,就意味着部落能兴盛;可汗有了后代,就意味着部落有了传承。
朝瑰翻出从宫里带来的、沈眉庄和郭太嫔给她的生育锦囊,记录着她们二人有孕后的心得、孕期保养的相关事宜、各个时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还有一份能有效防止其他女人对胎儿下手的详细清单。
朝瑰对着最后这一份清单有些哭笑不得,她如今的妻妾关系,还是比大清后宫好许多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按照那些记录,把每件事情都安排妥当。
学武一事也不必完全搁置,适当的锻炼还能强身健体,日后生产时也能免受许多苦楚,只是不能太过度了,摩格请了准格尔最有名的稳婆来,沈眉庄的商队里还有医女,朝瑰将其调到近前伺候了,一切都安排好后,她便安心养胎。
距离朝瑰和亲来到准格尔,还不到半年,如今怀孕,算是比较快的,对她来说也正正好。她到底只是从大清嫁过来的大妃,想要掌权,还是要先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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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瑰在来到准格尔的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摩格亲自为他取名“伊拉塔”,是“胜利”的意思,朝瑰将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流月端来一份鸡汤面,盛了两碗出来给两个主子,朝瑰看着摩格狼吞虎咽地吃下,脸上笑意更深了。
英格可汗的儿子可不少,那时候他骤然暴毙,摩格也花了好些功夫才夺下可汗之位,朝瑰给摩格留出的时间并不多,若是孩子多了,难免引起争端,摩格还是不要再有生育能力了。
反正准格尔可汗用膳又不像大清皇帝一样,要经过重重关卡,朝瑰只需要准备几个在药水里泡煮过的碗便能解决这个问题。
朝瑰出月子的时候,准格尔的农田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朝瑰手底下的人带着准格尔的百姓们一起下了地,将地里的稻谷都收上来,然后又由专人带着进行脱粒。
摩格大喜,将种植这一块的全部权力都交到了朝瑰手中,但同时也要求朝瑰尽快培养出准格尔本土的人才,他不放心将重要的职位都交给外族人。
他说完这话后,意识到不妥,抬眼看向朝瑰,朝瑰却并没有半分不满:“可汗说的是,本宫带着他们一同来准格尔,为的就是能将这些东西彻底交给准格尔,本宫如今是准格尔的大妃,自然与可汗同心同德。”
摩格心中短暂地闪过一丝羞愧。
朝瑰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她额娘说过,指望一个男人的情爱,是最不可取的,况且她要的是成为准格尔人发自内心拥护的领袖,而非用自己的人手彻底替换掉准格尔王廷。
后者行动起来太难,况且在准格尔眼中,她手底下的都还只是“外族人”,百姓们排外的思想足以叫她在自以为功成后摔个大跟头。如今准格尔大妃的身份就是她最好的武器,来日摩格也只会有伊拉塔一个儿子,实在犯不着走那条风险更大的道路。
农田的事情解决后,朝瑰又和摩格说自己想尝试经商,准格尔内部贸易并不算发达,朝瑰便以这个借口在准格尔部落内设立贸易点,由沈眉庄的商队将大清的东西带到准格尔售卖,再将准格尔的特产带回大清。
丝绸、首饰、茶叶、香料......琳琅满目的物什很快吸引了准格尔的女子们,准格尔毕竟是草原部落,工艺发展远远比不过大清,那些精致的玩意儿,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贸易点开张的第一天,塔吉古丽她们四个还特意戴上了大妃赏的首饰去晃了一圈,把人的眼睛都晃红了。
朝瑰又从自己的嫁妆里翻出一匹紫色的蜀锦,亲手为自己和摩格缝制了两套衣服。那蜀锦上用金线绣满了花样和云纹,在阳光下还会泛起金光。
“这衣服太华丽了,又容易坏,本汗不喜欢穿。”
朝瑰缩了缩手指,眼神黯淡下去:“罢了,本宫还想着,能与可汗穿一样的衣服出席宴会呢。”
摩格见她这样子,又有些不忍心了,流月适时开口:“可汗,这衣服是大妃亲手做的,手指还被针刺了好几次呢,不如可汗等有宴会时再穿,平日里就由奴婢好好收着?”
摩格拉起朝瑰的手一看,指尖上果然有好几个血洞,他更不忍心了:“乌塔,来服侍本汗更衣。”
朝瑰这才眉开眼笑:“那本宫也去换上,那样的话,和可汗站在一起才更像夫妻一体的样子呢。”
等跟朝瑰穿上一样颜色和纹样的衣服,往铜镜前一站,流月又道:“可汗与大妃穿着这身衣裳可真是相配,就像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样,若是在大清,看到的人也定要称一句‘郎才女貌’呢!”
摩格看着朝瑰羞红的脸颊,喜笑颜开:“好!下次晚宴,我们就穿着这个去。”
摩格走后,朝瑰才收起笑容:“这几下总算是没白刺,记得叫贸易点那边先将蜀锦、云锦这些存起来,过几日只怕供不应求呢。”那衣服是底下人做的,她为了逼真,自己拿针戳了几下指尖,还怪疼的。
果然,晚宴两人穿着那衣裳出席后,许多女子眼睛都直了,她们的丈夫、家人也被那做工考究的锦袍吸引了视线,朝瑰来到准格尔后,为了活动方便,大都是穿本土的服饰,偶尔换回旗装,也没有今天这身奢侈华丽。
塔吉古丽忍不住朝朝瑰凑近了些:
“大妃,奴见过你那些好看的衣服,今日怎么可汗也有啊?”
朝瑰冲她笑了笑,也并不压低音量:“这是本宫自己做的,用的是从大清带来的蜀锦。这蜀锦华贵,本宫从前在宫中时,每年也分不到多少,不过大清的绸缎都是一样的形制,上面绣满了纹样,贸易点那边就有不少,你若喜欢,明日一同去看看?”
塔吉古丽重重点头,眼睛还是没从她的衣服上移开,离得近些的已经把她们二人的对话听进了心里,远一些的也忍不住悄声问到:“大妃她们在说什么呢?”
朝瑰抽出匕首,为摩格切了几块烤肉:“人人都觉得可汗穿着好看呢,可见本宫手艺还是不错的。”
摩格心情很好,他亲自为朝瑰斟了一杯酒:“既然穿着好看,大妃以后也得再为本汗做几件才是,本汗平日里也能换着穿。”
几天前还在嫌这衣服不禁穿的男人,在其他男人艳羡的目光中,内心奇怪的胜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现在看着身上这衣服哪哪都好,巴不得日日穿着出去炫耀呢。
朝瑰喝完那杯酒,心中也非常满意,她已经让流月去了一趟贸易点,叫他们把所有布匹都整理出来,明天一定会很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