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踏入皇宫,便见一名宦官早已在旁等候。
那宦官瞧见武植和童贯,急忙迎上前来,恭敬说道:“武大人、童公公,官家已在御书房等候二位许久了。”
武植和童贯向韩忠彦、赵挺之以及苏辙拱手作别后,便随着那名宦官的引领,向着宋徽宗赵佶的御书房快步走去。
随着宦官尖细的一声“官家,武大人与童公公到了”,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武植稳步在前,童贯紧跟其后,二人先后踏入室内。
“微臣武植参见官家。”
“奴才童贯叩见主子。”
两人恭敬行礼。
赵佶满脸笑意,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武爱卿、童内侍,不必多礼。”
言罢,赵佶抬眸望向武植,神色郑重地开口说道:“武爱卿,此次召你回朝,实是有要事需爱卿帮忙参详参详。此番辽国派出使节前来我大宋,除了就之前那辽国南院大王出兵犯我代州之事做出解释之外,还欲与我朝重新签订条约,条约的内容让朕颇为心动。”
随后他轻叹一声,接着继续说道:“不过这条约的前提就是要我大宋从辽国撤兵,所以朕才不得不发出急令,命爱卿撤兵,希望爱卿不要责怪朕才好。”
“官家言重了,微臣能忝居如此高位,全凭官家的赏识与提携,既蒙官家下了旨意,微臣定当竭尽心力去执行,又怎敢有半分怨言呢?”武植回应道。
“如此甚好。”赵佶微微点头。
“不知爱卿可否知晓那辽国使节所提的内容?”
“禀官家,在来皇宫的路上,韩大人、赵大人已同微臣讲过了。”
“那爱卿对于辽国所提条约内容有何建议?”
赵佶发问后,武植凝神沉思片刻,开口道:“官家,经此番微臣率领我大宋将士攻入辽国境内,发现如今的辽国将士战力已大不如其开国时期那般勇猛,往昔的雄威如今已大打折扣。”
“且微臣听闻,辽国现今深陷内忧外患之境,其北面女真等部落纷纷反抗辽国的统治,致使辽国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全力应对南方之事。”
“依微臣之见,此正是我大宋的良机,对于辽国所提条约,当慎之又慎,切不可轻易应许,以免错失对我大宋更为有利的局面。”
听到武植之言,赵佶恍然大悟,微微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朕此前还纳闷,这辽国怎会突然转变了态度。竟不仅免除了澶渊之盟所定下我朝需上供的经费,而且还反过来每年给我大宋十万两贡银。这般变化,着实蹊跷,如今听爱卿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了。”
这时,赵佶像是突然想起此事,转头向武植询问道:“对了,还不知爱卿率领大军打到了辽国何地呢?”
只因武植此前率军攻入辽国之时,那辽国兵马的战斗力实在太差,故而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行军速度极快,短短十几天的工夫,便接连攻克了辽国西京道的众多州府,径直抵达了西京大同府。
就在武植刚要将战报传回朝廷之际,却先迎来了朝廷下达的撤军令。无奈之下,武植便没有把战报发回朝廷,也正因如此,朝中的赵佶以及众多大臣们,都对前方的战况不甚了解。
此时的童贯终于寻着说话的机会,赶忙凑上前去,接过话茬,满脸不甘地开口说道:“官家,此前武大人已然率领我大宋将士接连攻克了辽国的武州、朔州、应州等地,而且大军一路猛进,都已经挥师抵达大同府了,眼瞅着马上就能攻克辽国的西京了呢。”
“什么?马上就能攻克辽国的西京大同府了?”赵佶听闻童贯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嘴巴微张。
“哎呀,亏了亏了呀!”赵佶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懊恼地捶着手,满脸悔意地说道,
“若早知晓是这般情形,朕就不该下达让爱卿撤兵的命令啊。那可是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绝佳机会,如今却就这样眼睁睁地白白错失了!”
说罢,他仍不住地摇头叹气,脸上尽是懊恼之色,为这错过的良机痛心不已。
望着赵佶捶胸顿足的模样,武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官家实不必如此懊恼。那辽国虽说如今军备有所废弛,将士战斗力也不比往昔,然其毕竟底蕴犹存,仍称得上是一方强国。此次微臣能率军连战连捷,不过是因他们的精锐将士皆被调集往北方镇压反叛,致使我军有机可乘罢了。况且往后,我大宋若能善加筹备、整军经武,日后未必就没有更好的时机收复失地。”
听到武植的这番话,赵佶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些,不再那般懊恼,可心底仍隐隐觉得遗憾。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啊,爱卿竟如此神勇!都怪朕行事仓促,致使爱卿错失这般大好良机。如今思及那西夏所提的条约,朕越想越觉得是吃了大亏。”
此时的赵佶满心懊悔,犹如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在武植归来的前一日,他与辽国早已签订了条约,其中一条写着双方不得无故侵犯对方领土的条款。
如今他对这签订的条约追悔莫及,然而木已成舟,加之他极为看重帝王颜面,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出尔反尔之事,便只能将这懊恼默默藏在心底,暗自悔恨不已。
他极力克制内心的懊恼,与武植、童贯二人仔细研讨了诸多事务。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转向武植,不紧不慢地说道:“武爱卿,如今天下战事渐息,局势趋于平稳。朕斟酌再三,有意将爱卿调回朝中任职,爱卿意下如何?”
武植听了赵佶这番话,便明白此刻赵佶是想收回边疆的军政大权了,可他心中毫无波澜,镇定自若。
毕竟西北的军队,在他这几年的精心经营下,早已对他忠心耿耿。即便他离开了西北,派其他人去接手,没有他的许可,也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于是,他面带微笑,拱手抱拳,神色从容地说道:“官家既有此安排,微臣自当遵从圣意,一切但凭官家做主。”
听到武植的回答,赵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点头说道,“爱卿常年离京远赴西北为朕分忧,实在辛苦,如今爱卿家中妻儿皆在京师,想来也是极为挂念。况且朝廷诸事繁多,需爱卿这样的能臣来出谋划策,爱卿能够回朝任职,实乃朕之幸事。”
言罢,赵佶看向武植,稍作思忖后说道:“爱卿,此番你回朝甚急,想来陕、河两路诸多事务尚未了结。朕便给你一月之期,待诸事完备,爱卿即刻回朝任职,爱卿意下如何?”
武植神色一喜,抱拳行礼,朗声道:“多谢官家体恤!微臣与童公公接旨后,即刻从河东疾驰回京,河东、陕西两路确有不少事务尚未了结,幸得官家给予一月之限,微臣定会妥善处置。”
赵佶面带微笑,微微点头,抬手示意武植退下。武植行礼后,便在宦官的引领下转身离开皇宫,带着亲卫往自家宅邸走去。
皇宫内,此刻静谧无声,唯有赵佶和童贯二人的身影。赵佶轻轻靠在龙椅之上,目光望向童贯,缓缓开口道:“童公公,你身居监军一职,与武爱卿一同经历了讨伐西夏及抗击辽国等诸多事务。你且说说,武爱卿此人究竟如何,其心可忠,是否能全心全意为我大宋效力?”
童贯听闻后,心中陡然一紧,对于武植,他心情甚是复杂。
一方面,武植的军事才能和其在西北军中的威望使他深深折服,并且在自己擅杀朝臣的关键时候,武植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予以支持,这让他心怀感恩。
另一方面,武植如今在西北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陕西河东那近五十万大军早已变为武家军了,若不加以遏制,将来恐成大患。
不过,在与武植相处的这段时日里,童贯并未察觉武植对大宋有丝毫不忠或逆反之意,况且一月后武植便会到朝任职。
他暗自松了口气,对赵佶回应道:“禀官家,在下与武大人共事期间,武大人兢兢业业,对朝廷指令皆全力执行。比如这次,武大人率领大军已然快要攻克辽国西京,可接到官家撤军指令,武大人未有分毫迟疑,即刻率军撤回河东。由此可见,武大人对我大宋实乃忠心耿耿。”
赵佶听闻童贯这一番话语,心中好似吃下一颗定心丸。作为帝王,在朝堂之中,臣子的才能并非首要考虑,关键是其是否忠诚于自己,像武植这样长期戍边,且重兵在握的统兵大臣更是如此。
他微微点头,随后看向童贯,笑容满面地说道:“童公公此次随武爱卿攻伐西夏,功劳颇大,武爱卿朕已对他厚赏,童公公也不能落空。童公公,你今后就在京师任职吧,朕授予你正三品的怀化将军,并担任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一职。”
童贯听到宋徽宗的话语,面露喜色,拱手抱拳说道:“臣多谢官家赏赐!今后定当殚精竭虑,为大宋之昌盛肝脑涂地。”
赵佶授予童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虽然是武散官职阶,可让其担任的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这一实职,职权颇为重大,故而童贯内心极为满足,满脸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