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呀?该怎么办呀?”
“这下子到底该怎么办呀!”
灵魂仿佛重新回归了躯壳,精神重新接管了肉体,四肢五感在逐渐恢复,最先恢复的是听力,而少女只觉得恢复听力的一刹那入耳便是吵闹。
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一只聒噪的土拨鼠一直在你的耳边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沉睡中的少女微微皱眉,纤长的睫毛几经颤抖,睁开了眼。
视觉与听觉的双重恢复,让她搞清了现在的现状。
环顾四周,洁白干净的环境让人舒心,病床边安装着先进的医学仪器,仪器屏幕上则显示着自己身体的各项数据。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隔着层被子的肚皮上站着一只用爪子疯狂挠着脑袋的土拨鼠,而它的嘴里嘟囔着的声音正是自己觉得吵闹的源头。
“完蛋了,这下真完蛋了,那种怪物根本就是无法战胜的嘛……”
“曼陀罗大人的状态还极差,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我们,我们……”
某只土拨鼠颓丧又绝望地用爪子抓着脑袋,黑溜溜的小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
“土豆。”
突然,它的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土豆浑身一颤,眼睛中略带惊喜的看向已经清醒的南清瑶。
“南清瑶小姐,你醒啦!”
“是的,我醒了,所以能告诉我现在外界的状况吗?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请从我的肚皮上下来。”
南清瑶指了指土豆所站着的位置,某只土黄色的土拨鼠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脚,又看了看少女,极为尴尬的从白色的被单上跳了下来。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回想起刚刚自己是站在那位大人妹妹的肚皮上,土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没关系的,所以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女生手轻捋耳边,略有凌乱的发丝,扭头看向窗外,这座熟悉的城市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阴影笼罩,灰暗的天空既没有蔚蓝的澄澈,也无黎明曙光的生机。
人们躲在房子之中,试图躲避灾难,可还有些人却在与超越自然的怪物,殊死搏斗。
“外面现在,现在,其实就是天气不好,都只是些小问题……”
土豆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糊弄过眼前的少女,可当它对上少女的眼睛,那些蹩脚的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南清瑶的目光纯粹的令人无法欺骗她,而土豆也知道,从昏迷中醒来的少女定然是知道了什么,自己骗不了她的。
可是可是它答应过曼陀罗大人要照顾好她的妹妹,现在如果将真相告诉给少女,谁又能预料到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哥哥就是曼陀罗了吧?”
看到土豆欲言又止的模样,少女已经猜到了答案,她微微低垂眼帘,声音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啊?曼陀罗大人是你哥哥?等等,不是,那男性的模样不应该只是掩人耳目的伪装吗?”
这次轮到土豆傻眼了。
它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清楚曼陀罗大人情况的知情“妖精”,在它的认知中,南郁离的模样只是曼陀罗大人用来掩饰自己真实模样的伪装,月皓级的魔法少女自然是要保持神秘的,至于妹妹为什么认不出姐姐?
土豆当然是自行脑补了一些画面,比如说曼陀罗大人偷偷修改了自己妹妹的认知,又或者是单独给妹妹附加上了一层障眼法等等,它幻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想到,今日在那位大人清醒过来的妹妹口中听到了个全新版本。
曼陀罗大人的本体是男孩子?
开什么玩笑?
能成为魔法少女的都是纯洁,美好的女孩子,男孩子成为魔法少女什么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看来我知道的还不算晚。”
“土豆,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能打败那些破坏我们家园的怪物的,是不是只有魔法少女?”
“清瑶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起床就问这些问题?”
土豆,这下子是彻底慌了。
上次契约这位大小姐的记忆它可谓是刻骨铭心,本以为是送到手的业绩,结果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还在领导那儿留了个坏印象,若非曼陀罗大人既往不咎,自己恐怕早就……
现在这位姑奶奶又旧事重提,自己哪还有这个胆子去契约领导的女儿?
“不用害怕,如果是因为我哥哥的话,你无需担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哥哥也说过,他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所以请回答我,我想要帮助我的哥哥,眼下成为魔法少女是不是唯一的办法?”
“这,这……”
土豆两只爪子互相摩挲着,还是有些纠结。
而就在此时,在它的脑海中,一道宛若母亲般温柔的声音跨越了千山万水,温婉动听。
“相信她吧,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也是你作为妖精应履行的职责。”
这道声音是……!
土豆瞪大了双眼,仿佛亲耳听到了神谕。
不会出错的,是母亲,祂是万精之母,是所有妖精的母亲和王,在所有妖精的认知中,母亲的话就是神谕!
“我知道了。”
土豆闭上了双眼,聆听母亲的教诲。
土豆再次睁开眼,一次,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是的,魔法少女是爱与正义的使者,是在那些怪物手中维护世界和平,保护挚爱之人的唯一手段。”
“我希望成为魔法少女,成为能守护他人,能站在他身侧,与他共同面对困难的魔法少女!”
少女握紧双拳,声音坚定。
“好。”
在有“母亲”的授意下,它郑重的看向了面前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那么,南清瑶小姐,在母亲的见证下,我郑重的向你询问,你是否愿意与我签订契约,成为守护正义与爱的魔法少女呢?”
土豆原本干燥的皮毛上,此刻像是被附着上了某种奇妙的荧光,少女微微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此处仿佛被某种伟大的存在注视。
然而,那种注视充满了善意与公正,并不存在恶意。
那或许就是土豆口中的母亲吧……
而这一次,少女郑重点头,如当初那般回答。
“我愿意。”
至此,一人一鼠的手搭在了一起,妖精与少女之间的精神联系瞬息构建,南清瑶只觉得有一份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温暖注入了意识,仿佛是某种印记,连接着自己和一方陌生的世界。
朦胧的微光中,她好像看到了一道身影,金灿的长发,微尖的精灵耳,纯粹如宝石般的翡翠之眸,以及那一身缥缈似如云雾的长裙……
那精灵般的生物微微回首,朝她微笑。
白光将少女包裹,是蚕将自己封入了茧,等待着羽化成蝶。
现实中,土豆身上的光亮朝着少女的身上迅速汇集,风扶起了她的长发,萤火汇聚在了她的身前,房间的窗帘微微摇曳,窗台旁的一盆小花仿佛受到了感应,根茎抽出嫩绿的枝芽,在勃勃生机的催生下开出了淡蓝色的小花。
花儿与少女的身影重叠,直到萤火与星光共同汇聚在少女的掌心,化作了那颗珍贵而美丽的蓝宝石“信标”。
少女猛地睁开双眼,清澈的美瞳中盛开出淡蓝色的勿忘我。
光芒盛放,淡蓝色的魔力顷刻间在她的手中爆发,如乱流一般席卷四周,撩起了少女的裙角与长发。
没有多余的动作,亦没有多余的声音,她抬起手,学着爸爸那台电脑中魔法少女小樱变身的动作,将“信标”按在胸口处。
然后,坚定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