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在韩国被王翦抓住,因为在军中暗通谋反,脸上被刻下屈辱的字。
后来,韩王安凑了许久,都凑不够五十万大军,只好向王翦花重金赎人。
张良就在其中,他被安排到敢死队中,侥幸的在邯郸攻城战役中,活了下来。
机智的他,直接装死,躺在尸体堆之间,巧妙地躲过了侦查。
由于那一战极为惨烈,不过牺牲的大多是韩卒。
尸横遍野,怨气冲天,负责收捡尸体的秦卒一直加班忙到夜色降临。
尸堆里的张良突然睁开眼睛,一剑刺死了附近善后的秦卒,逃入丛林之中。
他一边跑路一边褪下了身上的皮甲,跌跌撞撞的狂奔逃命。
就这样,他混入了难民队伍之中,用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遮住了那个耻辱的烙印。
张良一路往南边逃命,在路上却巧遇一名身着粗布短袍的老翁。
他见其可怜,将身上为数不多的干粮,这是他一路乞讨而来的粮食。
不知为何,似乎冥冥之中注定的,他冲动的分了对方一点点馕。
没想到,张良没等到老翁的感恩,而是被故意刁难。
老翁将鞋脱掉,故意丢下桥。
“小子,下去给我捡鞋。”
张良愕然,但是一路以来的艰辛,饱经漂泊流浪的沧桑,让他收敛了锐气,默默地去帮老翁捡回了鞋子。
“帮我穿上!”
张良强忍住心中的暴躁,将怒火压制下去,跪在地上帮老翁穿上鞋子。
没想到,这个老不死非但没有谢意,反而仰面大笑离去。
张良愣在原地许久,老翁却又返回,笑着对他说:“孺子可教矣,五日后,来此处再相会。”
他不知道发的什么癫,莫名其妙的点头答应。
张良不知道的是,他拿了爽文主角模板,开局有老爷爷送外挂。
他的赤诚之心和隐忍精神,感动了老翁,对方赠他一卷竹简,扬长而去。
“《太公兵法》?”张良目瞪口呆,此兵法,他从未听说过呀。
他如饥似渴的日夜兼读,从一个啥也不懂的萌新,蜕变成满级大佬。
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魏国,张良却听闻韩王安主动献上王印和虎符的消息。
韩国,亡了。
我没有家了。
张良一个人缩在小巷中,抱着腿抽泣。
由于长相俊美,他被外出购物的贵族女子看中,将其带回府中当一个面首。
那名贵族女子就是候虢的姐姐,三十如狼的寡妇。
张良见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要复仇!他要灭秦!
他最大的仰仗,就是那本玄乎的《太公兵法》,他本以为,自己能大展宏图。
没想到,他非但不能亲上战场指挥,反而被侯虢软禁,成为对方任意索取的物品。
身心俱疲的张良,只能每日买醉。
......
“快告诉我!下一战,该怎么打?”侯虢拔剑威胁,寒光凛冽,让张良缩了缩脖子。
他只能再次隐忍,只要留得青山在,他才能复仇!
“秦军将领是何许人也?”
“好像,是蒙恬?”侯虢不确定的说道。
张良真想骂人,你个蠢货,连情报都做不明白?
什么蒙恬?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做一军主帅?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呀?
如果你没有我,狗卵子都不是!
“原则上来讲,他不如我半分,但是现在,原则在他手上。”
张良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暴躁的心情。
略微思索后,回答道:“秦军本战失利,下一战大概率会采用原来的步车协同战术。”
侯虢皱眉:“那怎么办?”
张良轻蔑一笑:“很简单,你逼迫他再次启用骑兵战术。”
“如何做?”
“主动开启平原作战。”张良的手蘸了蘸酒,在地板上画着简单的舆图。
“你看,此处便是汲城,城外大约二十里,此处是丛林。”
“你派人主动砍伐树木,将木筑成防御工事,并且释放一个信号,魏军欲平原决战。”
“众所周知,在平原作战中,骑兵几乎无敌。”
侯虢不确定的问了句:“可是,哪怕秦军不采用骑兵战术,魏武卒依旧打不过秦军呀。”
张良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候虢怒骂道:“你小子!找死?”他二话不说,直接挥剑而下,斩断了张良一指。
“啊——”张良捂着断口处,在地板上嚎啕翻滚。
看着对方痛苦挣扎的姿态,侯虢冷笑:“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本公子讨价还价吗?”
“还不跪下?老老实实的献计,还能免除苦痛。”
张良喘着粗气,他因为耻辱红了脸,忍着剧痛俯首叩头,四肢和脖颈的铁链发出振响。
他的眼神却布满了杀意,隐藏不住。
“知错了吗?”
“阿奴,知错了。”
侯虢捏着张良的下巴,让对方张嘴,随后吐了一口老痰进去。
“呵忒——”
见到对方像吃了屎一般难受的猪肝色,侯虢心情大爽,拍了拍他的侧脸嘲讽。
“既然知错,那就要改,别用这种恶毒的眼神瞪着我,我不喜欢。”
“叫两声?”
......
张良的计谋之所以能破大秦铁骑,归根到底,还是《太公兵法》太逆天了。
《太公兵法》属于《六韬》,他拿到了其中四册《龙韬》、《虎韬》、《豹韬》和《犬韬》,其中就具体记载了如何克制骑兵战术的对策。
“令我士卒为行马、木蒺藜;掘地匝后,广深五尺,名曰命笼。人操行马进步,阑车以为垒,推而前后,立而为屯。”
然后,张良稍加改良,将后半句的“材士强弩,备我左右。”,改成了斩马刀,因为寻常的弓弩,很难破开大秦重骑兵的防御。
但是,人马具甲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马蹄裸露在外。
不得不说,张良确实聪明,懂得举一反三。
不过,相比之下李牧更强,哪怕他没有兵法参考,已经摸索出对抗骑兵的战术。
秦军阵营——
蒙武和蒙恬两父子讨论后续的战术。
“阿翁,如今对方已经找到了如何克制骑兵的对策,那我们干脆放弃吧?”
蒙武皱眉不悦:“如果你说少用还合理,但是,你让我放弃?”
骑兵战术,是遥遥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的完美战术,很强。
强到蒙武一回想起来过去的战术,就会有些嫌弃,打得什么勾八啊?就像小屁孩过家家一样。
蒙恬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将陷入回忆的蒙武拉回现实。
“你小子?”
“阿翁,你怎么能分神呢?”蒙恬一本正经的怒视,让蒙武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确实错了。
“阿翁,我没有让你彻底抛弃骑兵战术呀,而是要稍加改变。”
“如何改变?”
“很简单,过去是步车协同,如今是步骑协同。”
蒙恬指向沙盘说道:“经斥候打探,汲城外二十里地,魏军正在砍伐丛林——”
蒙武咬牙骂道:“该死的,他们这是在挑衅!”
蒙恬还想趁机给一巴掌,结果被老父翁抓住:“嗯?”
他讪讪的笑道,缩回手,咳嗽两声后,继续说道。
“既然魏国看不起我们大秦,那便主动跳入陷阱,让他们见识一下,秦军的真正实力!”
“过去是重骑兵身先士卒冲锋,随后轻骑兵跟上杀戮。”
蒙恬打了个响指,轻笑道:“阿翁,我们何不转换一下思路?让步兵先进,为骑兵清除障碍,而骑兵呢,则是先扰后冲?”
蒙武皱眉:“你这个——跟谁学的?如此轻佻?”
他说的是打响指这个行为。
蒙恬理所应当的回复:“跟我姑父学的呀。”
“哦,那没事了。”
“阿翁,你觉得孩儿的计谋如何?”
“还行,其实,为父早就想到了。”
“咦——不要脸!”蒙恬一脸嫌弃。
蒙武老脸一红,幸好是夜里,看不得清。
“为父这不是给你年轻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吗?不会真以为我老了吧?”
蒙恬没有拆穿,而是反问道:“那阿翁,你可有想到,魏军阵列最坚固的地方就在正面。”
“如果——”蒙武立即抢答,“如果我们安排骑兵,从侧翼突进,就能打乱敌军的阵型!”
蒙恬打了个响指:“阿翁真是聪明呀。”
“嘿嘿,那当然。”儿子这顿夸,让三十六岁的蒙武十分受用。
“那我,可以再奖励你一巴掌吗?”
“???”蒙武脸色一黑,你小子,打上瘾了吗?
......
十日后,秦魏两军,在汲城二十里地外,展开战斗。
先报告一下双方兵力。
魏军二十万,秦军十万。
本来汲城的守城卒没有这么多的,魏王增听闻首战大捷,立即增派兵力,打算彻底击败秦军的自信。
侯虢自知半桶水,这次指挥作战,他故意带上张良。
守城战只需要按部就班,守得住就行。
而平原战瞬息万变,你不知道敌军下一步棋会怎么走,要随机应变。
“张良,你觉得秦军开局会如何进攻?”
张良望了眼秦军阵营的布阵,自信说道:“他们改变了策略,让步兵先行,骑兵......”
他瞳孔一缩,因为他没见到秦国骑兵的身影。
“怎么了?”侯虢皱眉不悦,“你发现了什么?”
张良略微思索,大概猜出了秦军的意图。
“你安排一部分盾兵护住两翼,将阵型更换成玄襄之阵。”
玄襄之阵,属于十阵之一,记载在《孙膑兵法》。
该阵型的特点就是,士卒形散而实坚,兵车形杂乱而实有序,布置了大量的旌旗和大鼓。
故意发出嘈杂,掩盖步卒们偷偷转换阵型的脚步声。
等到敌军靠近之时,本来冲着薄弱处攻击,却发现坚不可摧。
另一边,秦军阵营——
蒙武和蒙恬站在高处,俯视两军排兵布阵。
他们都注意到魏军阵型变幻了。
“对面的将领有点本事,但是不多。”
“玄襄之阵最考验将士的临场发挥,这是一把双刃剑。”
蒙恬轻笑道:“不知我的九龙拉棺阵,你用什么挡?”
这个阵法,是蒙恬原创的,他在西域用过此阵,宋坤见到后大为惊奇,于是赐名为“九龙拉棺阵”。
简单来说,就是轻骑兵分为九队冲锋,在抵达敌军的射击范围内,突然左右翼四队,往两边散去,仅留中间一队持盾骑兵。
所谓九龙拉棺,关键在于最后的“棺”。
在整个长蛇队形最后,有数辆特制的巨型木车,燃烧着熊熊烈火,还在车上放置了沉重的巨石。
盾牌骑兵顶着狂轰滥炸,牵引着火木车进行最后的冲锋。
在临近敌军二十丈后,最后一个盾牌骑兵斩断绳索,火木车朝着敌军阵列,在重力+速度的加持下,势不可挡的直冲而下。
“九龙拉棺阵”是一种极度依赖地形的自爆战术。
巧了,此处的丛林,恰好位于平缓的小山坡之中。
坡度不算很陡,如履平地,因此魏军全然没有意识到,秦军还有这招阴险。
......
还真的被候虢猜中了,本次作战,秦军的主帅就是那个不起眼的,年仅二十岁的蒙恬。
别看他年纪小,人家十六岁就去西域当练习生,实战指挥数十场十万级别以上的大型战争。
大战一触即发!
两军交锋,国际惯例,先来几炮。
魏国的军备不差,哪怕比不过秦军,也是微乎其微的差距。
秦军在开局并没有取得什么小便宜,战损相差不大。
张良指了指战场,发出号令:“果然不出所料,秦军是步兵攻阵,将正面的防御,转换到左右翼。”
魏军的玄襄之阵展现出极其恐怖的协同性。
骑兵一直隐藏不出,让张良的心,忍不住紧张起来。
另一边山坡,蒙武亲自给好大儿劈了一个瓜。
蒙恬一边吃瓜,嘴角轻笑。
“大家都知道,大秦铁骑是国之利器,你以为我会这么快祭出底牌吗?”
眼看着秦步卒快要攻上来,张良皱眉,安排大量的弓弩手走到正面,削减左右两翼的防护。
没想到,秦步卒距离魏军阵型还有百丈之远,突然往两边转移,呈虎吞之势。 张良不慌不忙的做出应对,既然你们想打两翼,那我就以盾守矛。
“骑兵,来了!”
张良眼睛一眯,他看到秦军的长蛇阵,从中间快速驶出几百名轻骑兵。
“这么少?是马养不起了吗?”
“能不能给点压力?”
这队秦军骑兵,是个障眼法,队形排得很宽,呈现出一种源源不断的错觉。
实际上,这只是弓弩轻骑兵,负责远程消耗的。
张良曾经与秦军共同作战,他当然知道,秦军的骑兵武器大致有两种。
“居然做起了缩头乌龟?”
“不会真的是那个毛头小子指挥吧?”
秦军的攻击阵型,但凡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一眼就看出有很明显的漏洞。
攻不像攻,守不如守。
拉拉扯扯的,看起来像是有进攻意图,但是又犹豫不决。
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孤疑。
“还是太年轻了呀。”张良轻蔑笑了。
“等等——”
张良忽然想到什么?
此时的秦军步卒,阵型已经完全展开,张大嘴巴,几乎是将魏军的前半部分全部围住。
秦军的队形很有意思,他们分散两边,虎视眈眈,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时而突进,时而后退,打一炮就跑路,让魏军的弓弩很难打到。
而骑兵也渐渐地开始从不同方向一队队出没,令人应不暇接。
由于此前骑兵是源源不断的出现,让张良不确定真正的骑兵大队到底从哪里冒出来。
原来此前都是故意迷惑我的?
两军拉拉扯扯,已经交锋了一个时辰,互有伤亡。
由于魏军是守方,无论是将领还是武卒,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张良早已汗流浃背,秦军越是藏着底牌不出,他越慌。
就在这时,秦军两翼和中间的步卒全部散开,让出一条道。
九列轻骑兵狂奔,扬起了粉尘。
由于距离过远,张良没注意到,其实秦军的每一个轻骑兵后面都绑着绳索。
在他们身后,浓烟滚滚,奔腾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