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万镖大会落帷幕,一镖暗走红阳岭
“好!”大伙一阵呐喊,犹如深寒的冰块投入滚烫的油锅之中一样,刹那之间响彻云霄,直震得山林飞鸟乱啼。
“万镖大会一甲孙国风!”
“接下来有请杨乘鹤道长与李福兴前辈入场!”
场外的沈初宣布道,好像是瞧不起胡志来先前的作为,所以故意不说他的名次。
不过胡志来何许人也,厚实敦厚,站起身来对着屁股连拍七八掌,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到了一旁。
“老祖,没事吧。”
“看来只得个二甲了……”
“老祖武功盖世,这孙国风我看他也只不过是侥幸而已。”
“你懂个球!”胡志来心中恨恨,不过他也知道了为什么青城剑派会如此衰落了。
大伙的热情一潮涌过一潮,随后便渐渐的被场中的两人吸引过去。
“杨道长!”
“李镖头别来无恙。”
“有劳道长挂念,不知贵师兄身体是否安康。”
“师兄健体甚好,有劳挂念。”
“甚好甚好,由于在下先前损耗气力,今日这场比试,李某便告退了。”
“不可。”说着,杨乘鹤喊来了刘来福,道:“刘镖头,既然孙兄已拿下了一甲,那这三甲之位,便让给李福兴如何,他与我武当也甚有渊源。”
“道长说得在理,何况一家镖局哪有两个名号之说,便依你意。”
“多谢!”
紧接着,杨乘鹤又唤来裁令官、沈初,告知了原委,于是乎这万镖大会的名次便定了下来。
正在众人喜悦之时,孙国风却来到了刘来福身旁。旗开得胜,刘来福的脸上满是喜色,此番不曾辱没大侠名声,甚好。也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大侠一面。
“此间事情已了,孙某便告辞了。”
“孙大侠这次多亏你了。”
孙国风扬了扬手,道:“当年答应你三件事情,五年之后可提第二个事情。”
“好。”
“这五年里,孙某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
“是。”
“告辞。”
一袭红衫辞去,就仿似那天边的晚霞,翩翩舞动,摇曳,却又有三分的孤独。
华贵生的华贵事,众志成城会万镖。
自此镖行一路走,山匪贼寇何敢欺?
时年景泰三年七月十八,天下镖行也排出座次,选出了领头羊。一甲孙国风镇远镖局,二甲胡志来昌隆镖局,三甲李福兴福兴镖局。各家镖局的概况、人数、财力、地点也都一一登记在册,下发到各地官府。
从此以后,镖行想要扬镖赶马,便得先到官府拿取印信以及过关官文,随后扬长上路,官府也会派人相随。
哪里遇到了匪患,便派出大量人手一一剿灭,渐渐地,匪人歹徒也逐渐销声匿迹。
这本来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只可惜多了一些闲杂利欲“贼匪”。时间渐长,镖行想要拿到印信与过关官文便会难上加难,于是众家镖局也不得不在商税之外再缴上一份官文税。有些地方甚至明文规定,超过多少多少镖物便需缴纳多少多少……也算是镖行豪杰心地宽广,一年复一年的承担了下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万镖大会结束之后,众家镖行也一一告辞离去。待得人们散尽,马华关处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放眼望去,满地皆是脚印,据说,那些被踩紧的草地,一直到第三年的春天才重新长成规模。
一场盛会就此终了,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接下来,便静静地等待着,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苦尽甘来吧……
应天城外三百里,有一个玉华庄,这名字咋一听起来,便让人感觉风花雪月,然而上眼一望,却是穷苦破落。
这个小渔村靠近大海,上晚黑灯瞎火的时候,海面上却飘来了两条小船,小船还未靠岸,便有一队车马等在岸边。
不过片刻功夫,一群人便就着夜色把船上的货物一箱一箱的绑紧在了马车上。而后又取来一块大帷幕严严实实的盖着,最后在帷幕上又堆了一层咸腥的海带。
不多久,马车与小船便朝着相反的方向默契远行而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犹如沏茶喝酒,一丝不苟。
“驾,驾!”
一队车马行走在山西小道之上,车上插着福兴镖局的大旗,那大旗迎风招展,不停的“呼啦,呼啦”一惊一乍的怪响。
“爹,咱们这次运的这批海带为什么不直接走应天官道,那里去安康比绕道山西近了两倍的路程。”
“傻小子,你知道些什么,记住喽,以后去玉华庄接镖,一定要走这一条道,知道了吗?”
“爹,是不是咱们这车里……”青年说着,连忙止住话头,看了看周围。
年长的人点了点头,道:“咱们既然接的是暗镖,就不要多管闲事,到时候自有手中文书作证。”
“爹,如果是祸国殃民的……”
“我等小老百姓,活着都是问题,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事情?”
“爹……”
青年正要说些什么,前面却跑来了两位趟子手。
“回总镖头,红阳岭一切正常。”
“再探!”
“是。”
“走吧,等这一次回去了,把后园改一下,再建三间厢房,给你娶个媳妇。”
“爹……”听得此话,青年不由得脸颊一红,有得此事耽搁,想要再问啥也不知道说啥了。
行不多久,镖队便出了山西地界,踏入红阳岭。红阳岭乃是除了官道,唯一能连通秦、晋两地的快捷小道。
一直都是两地行商为了减省脚力、财力来往的要道。不过在这种地方,也是山贼匪寇盘踞的龙潭虎穴,一般人见了,也只能望风而逃。
也只有背剑带刀的豪侠,敢于像扎猛子一样,一头闯进这阴气飘飘的水深火热当中。
行道红阳岭崎岖不平的道路之上,大伙也停止了聊天打屁的兴头。一个个双目四顾,提心吊胆的样子。
“噗……”马儿喘着粗气,一步一个脚印的拉着载满货物的车往前行走,一路“叽叽嘎嘎”。
这“叽叽嘎嘎”的声音就像是亡灵拉动断头台上的绞绳,慢慢的,漫不经心,面无表情,宣布着一件又一件的罪刑。
待行了三十里,“啊”的一声,年长的镖头便跃下马车。
“不好,有埋伏!”
只见前先来探路的趟子手被人拴着脖子挂在道两旁的树梢上,左边一个被利器洞穿胸口,右边那个被钝器砸碎了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浆子还不停的往外翻涌,惹来绿头尸蝇转辗反侧。
就在大伙胆战心惊时,两侧的山林里也涌出了无数的人马,这些人清一色的裹着黑色头巾,手中刀兵,霍霍生寒。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狗命来,杀!”匪首不给镖行人马解释狡辩的机会,挥手便宣布了死刑。
“你们是何人?”年长的正是福兴镖局的李福兴,不久前万镖大会结束之后,他便接了一单大单子,如今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是遇到了拦路劫匪的事情。
众匪也不回话,提刀便砍。见得如此,李福兴连忙伸手入怀,把一只响炮燃上天空,随后拔出赢来的大梁氏剑,也杀入人群。
福兴镖局人力也不算雄厚,财力更是不及,行镖赶马以来,一直都低调和平做事,未曾有过仇家。
遐想这些,他也只能认定是因为这批镖物了。
这批镖物乃是一位倭人所交,而且交的还是暗镖,由于出的钱银比较丰厚,李福兴并没有拒绝,在得了一大笔定金之后,他便欣然接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