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疯了。”
武缨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季家人逼疯了她？”祁云疏问道。
在同一个皇都居住，各个大小世家相互之间来往走动都是常事，在祁云疏的印象中，阮云是一个极其温柔稳定的女人，能逼疯她，这刺激绝对不止幼女失踪这么简单。
“玄武秘境的钥匙，是她给我的。
第二次出现在我身上，还是她放的。”
别人可能听不懂，季染心里明白。
四师姐两次被控制神识，都是因为这个钥匙。
给她钥匙的时候，或许没有害人之心，但是第二次放在她身上，那就必然是想要害她了。
可是阮姨，那么温柔的女人，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女儿呢？
连对自己这个初次见面，还是与他们有仇怨的季家人，她都能不设防的接纳，她没道理害人的。
“这东西极其危险，师父，我们该毁了它！”
武缨焦急靠近，想从季染身上拿走钥匙，却被拂尘制止。
“莫急，莫急。
你师妹余毒未清，不要沾染到你身上。”
季染疑惑，师父这是让她继续拿着玄武钥匙？
“师父，小师妹的命更要紧，就算是染毒，也该将那害人的东西毁了去！”
武缨气红了眼，她又怎么看不出师父的阻拦？
秘境代表着无尽的财富，钥匙便是开启这一切财富的途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被金钱晃花了眼。
难道师父也被欲望所累，一定要搏一搏吗？
“师妹，你冷静一点！”
晏扶风握住了武缨的手，将她拽回到自己身边。
“阿缨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时间还长，慢慢说。”
武缨还想说什么，被晏扶风阻止了。
“你累了这么久了，是该好好休息。”
“都回去吧，小染这里不需要守着了。”
乌灵枢笑着将人一个一个送走。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乌灵枢才解了季染身上的禁锢。
“好好珍重。”
季染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师父的背影，忽而有种莫名的感动。
他们这个师父，看似毫无责任，事事不关己，可实际上遇到事情，他真的会帮他们抗一片天。
“师父，保重。”
季染默念。
————
东璃城，火山口。
季染席地而坐，感受着周围炽热的温度。
“宿主所料不差，清晖宗主带着季雅进入仙灵台，是找你的。”
季染没有睁眼，“他们怎么说。”
“先是怀疑人傀一事与你有关，毕竟孙卓之死、发现武毓，都是你在场的时候。
季雅怀疑，你会人傀术。”
季染冷笑，“不新鲜，她大概还会说，本着同宗同门的情分，请师父从轻发落。
我这个妹妹呀，从来任性妄为，就算是做了此等恶事，也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好好教导，该送她离开宗门，回季家去，好好教导……”
“……你说得对。”
系统省了口舌，季染说的不仅一模一样，连模仿都入木三分。
“她也不嫌累。”
季染拿出朱雀羽扇，将灵力注入其中。
东璃城火灵力旺盛，东璃火更是遍布火山群，但是朱雀羽扇究竟看上了哪团，季染让它自己选。
“后来呢？”
搜寻的同时，季染不忘听八卦。
“乌灵枢说你在忘忧山中历练，一时半会无法回来，但是人傀术一事，绝对与你无关。”
“师父的话，他们又怎么会信？”
“明言和邵炎为此事作保，为了让宗主相信，明言立了心魔誓。”
以心魔起誓，引天道为注。
若有虚言，立时三刻横死当场。
季染有些惊讶，她和明言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同是宗主亲传，明言还是天赋更高的师兄，他说的话，宗主就一个字都不信吗？”
“主峰的情况，恐怕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了。
据系统所知，主峰的几位亲传弟子之间，关系并不亲密，与宗主的关系就更疏远了。
所有弟子中，说什么宗主就信什么的，季雅是头一份。”
季染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羡慕和嫉妒。
季雅颠倒黑白的本事，她身上的那些旧伤早就领教过了。
“总之，你的事情被暂时搁置了，他们的关注点又转到了武毓身上。”
听到武毓的名字，季染的手微微一顿。
她离开的时候，阿毓已经被师父带走了，她也没来得及同她告别。
“阿毓，怎么了？”
“作为……那个存在，他们觉得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宗主的意思是，要带她回宗门，以防其他势力盯上，再做恶事。”
“研究一下？”季染心里一紧。
他们怎么可能把阿毓当成人来看待呢？
“武缨自然不同意，却没想到宗主掏出了武家家主的亲笔，陈述武家放弃对武毓的所属权，允许清晖宗代为看管。
武家主还说，让武缨不要再管此事，安心修炼。
武家经不起再折一个天才了。”
季染眼眶通红，一滴泪落在了手上，沿着皮肤静静滑入朱雀羽扇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羽扇之上，泪痕之处一抹红光闪过，却无人在意。
“武家家主为何如此绝情？那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季染不敢想四师姐心里会多难过，亲娘要害她，亲爹抛弃妹妹，这个她原本热爱的家族，一遍又一遍的背刺着她。
“听说是武毓的事情被人传扬出去了，几大世家的人轮流对武家施压，想要武毓。”
这毕竟是第一次出现真实的人傀，再加上人傀术让人谈之色变的传闻，世家对武毓这个人傀感兴趣，想要研究人傀术的不在少数。
世家的想法都一样，即使知道人傀术是邪术，但是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武家式微，无法与众多世家抗衡，自己守不住武毓，交给哪一家都会引得别的世家的报复，左右为难。
此时，能凌驾于所有世家之上的清晖宗抛来橄榄枝，他们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给了清晖宗，至少能保住武家。
“武家主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过于冷血了。”
季染还记得，四师姐提到阿毓的时候说，武家主多么宠爱这个女儿，想要将她培养成大家闺秀。
十年的宠爱，一朝也要为权力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