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不肯说，我也没辙。
我跟余悦没留下吃晚饭，那支票捏在手里，其实也不用太当回事。
支票撕了，不就等于什么都没了么。
但这是一千亿啊，搁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绝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会找上我。
这些年来，找我的大多数是霉运，我能走到今天，离不开蒋芸的帮助，王雨和余悦的支持。
用白话说自己，我就是个靠女人起家的人，就是个吃软饭的。
“余姐，你情商高，你觉得这个江老先生，为什么要给我钱，还要认我当干儿子。”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他挺神秘的。唉？有没有可能，这个老头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我可不是用气话堵她的嘴，我要有个这么有钱的爹，人家会事隔那么久才来找我么。
余悦边走边想：“要不……他是你爸爸的兄弟，要不，就是你老妈的旧情人。”
得得得，越说越远了，把我妈想成什么人了。
这事在我心里头膈应呢。
晚上回到宾馆房间，我锁上房门就给爸打去电话。
那个老头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姓江。
“爸。”
“嗯，有事么？”
“我在魔都。”
“哦，出差啊？”
“不是，那个……有件事，我想问问您。”
当我说出魔都江某人之后，爸的气息就重了。
“不认识！”
我心头一惊，难道真让余悦猜准了么，那个老头跟我妈有一层关系么。
“爸……”
“没事别打电话，我要看电视，挂了。”
电话成了忙音。
我不放心，又给妈打去电话，先嘘寒问暖几句，然后我提到江某人。
妈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你找他的还是他找你的？”
“他找我的，妈，您认识？”
“嗯，年轻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好，那时候你爸也一样。不过老江对做生意特别看重，后来他不辞而别，去了外地，我们就没来往了，你爸爸非常不喜欢他。”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我现在可以肯定，江老先生跟我妈绝对是清白的。
因为我妈的为人，当儿子的能不熟悉么。
但江老头能让我爸不痛快，证明两人确实是情敌。
妈年轻时的照片我见过，并不算漂亮，比蒋芸的妈差远了。
但也许正是母亲朴素的性格和气质，吸引了江老头。
“易盛，你睡了么？”
余悦在门外。
“还没呢。”
我过去开门，余悦依旧穿着浴袍，刚洗过澡。
“姐，有事么？”
她毫不避讳的推开我，直接去我床上坐着了。
“易盛，电话打了没？”
“打了。”
“是你爸的兄弟还是你妈的老情人？”
那让我怎么开口呢，我是爸妈的儿子啊，这话的真假也轮不到我来说，会很尴尬的。
“老情人？”
我咂舌一笑，关上门，到床边拿了个凳子坐下：“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别开玩笑了。”
余悦陡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这个老头叫江行义，是魔都两个投资大亨之一，给他当干儿子，你赚大发了！”
“赚？这事要让我爸知道了，他不得气吐血啊。”
“怎么可能，你爸跟你妈早就离婚了，现在你爸的老婆是蒋芸的妈，两人没关系了，懂么？要我说，你应该撮合他们，然后做他的干儿子。”
余悦越说越激动：“傻小子，别人有这种好事，求还求不来呢。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给江行义当了干儿子，回到云城，陆家得拿你当祖宗供起来。”
这我相信，云城和魔都天壤之别，陆家连给老江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易盛，我认为，江老头身体不怎么样，他有种托孤的意思在。不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要认你当干儿子。”
“身体不好？你怎么会知道。”
“你没看见那老头脸色很差么，脸上都没血色的，很可能是肝病。”
这事让我很纠结，我爱钱，不隐晦，没人不爱。
余悦一直劝我，说泼天的富贵掉下来，我得接着，不然这事要后悔一辈子。
可我想了一整夜，依旧没想通。
原则让我徘徊不前。
我现在的生活差么，吃穿不愁，还有公司，以及蒸蒸日上的事业。
可那张支票……
认了这个干爹以后，做生意会一帆风顺，起码在云城和省城内部，没人敢给我下刀子。
两天后，我再次去了江家。
我不是来认干爹的，是来归还支票的。
“江老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张支票，我不能收。”
“我不是给你钱，是投资。”
“您的钱已经花不完了，干嘛还要投资呢，留给孙女不好么？”
“投资是我的喜好，你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吧？我实话跟你说，年轻的时候，我喜欢你母亲，但因为生意上的事，我离开了云城，之后再回去，你父母已经结婚了。”
“老先生，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母亲了？”
既然一直关注我家，得知老人离婚了，你怎么不去找我母亲呢。
为人子的，我是多希望母亲老有所依，拥有自己的晚年幸福。
那些只想自己名声，不考虑老人感受的人，实在是很自私。
这么大岁数的人，也不可能想着身体上的那些事，多的是情感。
“唉……我患肝病很多年了，全靠药物维持。我不希望让你母亲看到我这副样子，我不再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了。”
“……”
“易盛，我对你母亲非常尊重，对你父亲也一样，但感情这个事太折磨人了。你对我心存芥蒂么？我认你当干儿子，是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我孙女，我最多还有半年可活。”
孙女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让我照顾，不等于把他的家产全给我了么。
“老先生，既然你坦诚相对，我愿意照顾您的孙女，也愿意给您当干儿子，但是这钱，我是不能要的。”
要了钱，就等于我是为了钞票才认他当干爹的，性质不同。
他摇头叹息，还笑了：“你为人太刻板了，在生意场吃不开的，你能叫我一声干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