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莞将手里的法螺晃了晃:“那是佛经中描述过的一种香,就说将它涂在法螺上,然后吹响法罗,便能够消弥兵燹、天下太平。”
“当时许多诸侯都有彼此吞并、称霸天下的野心,兵戈不断,白骨露于野。这些僧人们悲悯于此,于是分作好几路前往西方大海寻找无能胜香。希望能够让世间再无争端杀戮,人人向佛。”
急景凋年听明白了,嗤笑一声。
“原来是一群好心但无能的理想主义者。啊,说不定连好心也是假的,不过是给自己的逃难找个高尚的借口。”
聂莞对此并不做评价,只是说:“我记得的典籍里说无能胜香取自于海中,但也许还有其他的说法,有关佛教香法的书都在这儿了,一起翻翻吧,说不定能翻出些提示。”
急景凋年微微点头,拿过一本厚厚的《香藏》慢慢翻找起来。
……
荆州城千金堂,五名玩家快步赶来。
为首那个叫澹台烟雨的女玩家一把冲上柜台,焦急问道:“还有没有平光丸?”
伙计Npc显然是见怪不怪,摆摆手说:“早没了,要想买提升火元的丹药,这里还有几颗赤龙丹。”
“不了,谢谢。”
澹台烟雨一脸失望地离开柜台,往外走时忍不住朝着身边的男玩家呲牙。
“都怪你个莫西干!都说了让你抓紧升级,抓紧升级,你是在千侗寨寨被鬼迷住了吗!明明是咱们中最先升到8级的,结果居然今天才升到10级,你说你和龟兔赛跑那只笨兔子有什么区别!”
莫西干西莫不好意思地挠脑袋。
“那个万线师每次见到我好感值都是5点5点地往上涨,我还以为终于有机会接到转职线索任务了呢。哪儿知道他最近忽然翻脸了,连折都不给我打了,白白浪费我一个星期时间。”
澹台烟雨怒气冲冲。
“反正我现在是被你给耽误时间了!本来还想试着刷一下磷火墓地,把装备整一整,整好了咱们就去投奔偶像,让你这么一折腾,都耽误了!”
她身后的不见长安嗤笑一声。
“你还想着投奔你偶像呢,你偶像幽月寒可只想宰咱们这些普通玩家。”
“什么宰,人家只是走得快一点,先行研究出了平光丸而已。那个传谣的萧萧不笑不是已经被逮到了吗,都发道歉书了,幽月寒属于无妄之灾,被泼脏水了好吧!”
“你真信他们这一套?真觉得萧萧不笑是吃饱了撑的来传谣?还恰好传得半真半假的?”
不见长安的笑意更加讽刺。
“就算是利用了一把舆论,那最后不也没亏待任何人吗?”
澹台烟雨一边给偶像辩白,一边跨步走出药店,却听见门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请问你们是要打磷火墓地副本吗?”
几人一同转头看去,见一个高瘦的乐师站在门边,正冲几人微笑。
莫名其妙在路边搭话,还笑得这么商业化。
该不会是推销什么火抗道具的吧?
随着磷火墓地被炒得越来越热,不少在副职业上小有成就的人都开始夸大售卖自己研发出来的火扛道具。
已经有很多人受过骗,花高价买了个效果不咋地的道具,结果一碰到第二boss就被烧得尸骨无存,气得在世界频道上痛骂那些没良心的。
澹台烟雨非但在世界频道上看到过好几回,好友列表里就有几个被骗过之后来和她吐槽的。
面对眼前这个笑得很公式化的男人,她心中自然警铃大作,立刻回答:“不是!”
“不是吗?”高痩乐师无奈一笑,“那就算了,我还想着虽然抢到了一颗平光丸,但是没人一起组队刷副本,正好就碰上你们几位大家一起组队,说不定能刷一遍呢。”
“你有平光丸?”
澹台烟雨诧异询问,眼睛直勾勾看着对方从背包里取出一颗,看外观,看属性,都是货真价实的平光丸。
她立刻就从警惕变成谄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我们可以一起组队的!”
高痩乐师被她的变脸速度吓到,反而有点惧怕的样子。
“真、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谁不想去刷磷火墓地呀!走,咱们这就组队吧!我跟你说帅哥,我们这些人虽然等级不高,但是玩游戏的经验很丰富的,走位绝对风骚,跟我们组队绝对不亏!”
高痩乐师微微一笑:“好。”
而后,澹台烟雨便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是否接受玩家夜雾深冬的组队请求?】
【是。】
……
隔着香炉青烟看书,看得聂莞两眼鳏鳏,但查阅过三四本相关的书后,她大概能够确定,所谓的无能胜香,应当是海中一种名叫“兜摩罗”的大型香兽的分泌物。
这种所谓的兜摩罗,是类似于鳐鱼,但体长可达数十米的巨怪,现实中不存在,是游戏杜撰的。
据书上写,兜摩罗分泌出来的香料,分为自然分泌与受伤呕吐两种。
自然分泌的又叫做清雪片,因为颜色白净,香气纯净淡雅,所以有这个名字。
而受伤呕吐出来的香块,又叫做迷梦引,是淡褐色,香气十分浓烈,常人一嗅到这个味道,就会陷入幻觉,不能动弹。
无能胜香,应该就是这两种香块按照某种比例配合而成。
削减掉迷梦引的致幻效果,但让它保留硬控别人不能动弹的能力。
聂莞将自己的分析尽数写下来后,立刻就从桌子上找到了那两种香块,推到急景凋年身前。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急景凋年也没多说,将两种香块放入瓷钵捣碎,细细研磨。
第一次制成的香粉涂在法螺上,和尚微微抬眸,但并没有将眼睛完全睁开。
急景凋年知道这回又让幽月寒给蒙对了方向,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研究,实验了三次后,终于让这和尚完全睁开了眼。
他捧着涂了无能胜香的法螺,朝着东方奔走,但是没走几步路,就一头栽倒在金黄的沙堆上。
嘴唇干咳,脸色黢黑,但捧着法螺的手,仍然颤颤巍巍地伸向东方。
他轻轻呻吟着,用尽全身每一寸力气向前爬行,但刚爬过两三步,就彻底倒在地上,随着卷过黄沙的风一起化作了青烟,被收回长勺香炉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