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如此盛景,仿若锦绣长卷徐徐展开。父亲一心操劳,盼的便是这辖地昌盛、百姓安乐吧。”
孙悟空应道:“林大人确实是好官。”
只看他为当今圣上收集两淮盐政的贪腐证据,尚且不忘查访吏治民情,力保官场清明,几乎为此丧命便可知。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林如海,向他述说自己找到了心上人,黛玉便有些羞赧,不再说话,和孙悟空走到两江总督府。
总督府分为两部分,前门乃是林如海办公之处,后院才是住所,林家下人便从侧门或者后门进出。
到了后门,孙悟空见大门紧闭,便上前敲门,却许久都不曾有人来开。
黛玉心中疑惑,如今虽说天色不早,也没到紧闭门户的时间,怎的门房下人都不见了踪影。
黛玉道:“大圣,我们进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她有些着急,忧心府中发生了事。
孙悟空点头,自然而然揽着黛玉的腰,纵身一跃,从近三米高的墙上轻轻跃过。
没走几步,就听见几个醉汉一边赌博口中一边骂骂咧咧。
不远处有个小厮约莫是望风的,如今正半躺在廊下睡得正香。
酒气污浊,语言污耳,竟是混乱如斯。
黛玉闭了闭眼,当初她以为父亲会被调入京城任京官,因此林大管家和林二管家都随她回了都中,黛玉并不曾劝阻。
后来林如海来金陵任两江总督,想着后院也没多少主子,仅有的两个姨娘如今还在姑苏老家。
且都中还有林府和木石居需要打理,便让林大管家提拔了他看好的小管事。
没想到,她一回来就看到这么乌烟瘴气的场面。
黛玉看向孙悟空,苦笑道:“大圣,见笑了。”
“可要我帮忙?”孙悟空见黛玉气得不轻,便想着为她出气。
黛玉摇头,道:“父亲将我当男儿看待,那我如今便是林家的公子,这威也得立起来。”
当下也不再啰嗦,黛玉飞起一脚直踹那紧闭的大门,“哐当”一声巨响,那门竟被生生踹飞,木屑纷飞。
几个醉汉被木板砸到,个个惨叫一声,瞬间惊得酒醒了大半,惊慌失措地望向这边。
黛玉几步上前,指着那几个哆哆嗦嗦的醉汉,寒声道:“这才几日不见,总督府竟成了你们的逍遥窟!
赌钱消遣,饮酒作乐,满口污言秽语,没有半分规矩!平日里我林家的家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几个醉汉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搭话。
半晌,才有个看似领头的壮着胆子嗫嚅道:“姑……公……公子息怒,小的们一时糊涂,想着事情都忙完了,过两日便是中秋佳节,就这一次……就想偷个懒……”
话还未说完,黛玉冷笑一声,打断道:“偷懒?好个轻巧的借口!我且问你,这府里门禁何时轮到你们随意懈怠,若是此刻有歹人闯入,偷了总督府的贵重财物,你们担得起吗?”
那望风的小厮也被吵醒,迷迷糊糊瞧见黛玉发怒,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黛玉瞥他一眼,笑道:“继续睡,瞧瞧你这出息,人家派你望风,你却睡得鼾声如雷。”
小厮吓得扑在地上不敢起身。
黛玉面色一肃,淡声道:“别以为林大管家、林二管家不在,你们便能无法无天,我林府不养无用之人。”
她将那几个哆哆嗦嗦的下人逐一打量,须臾,目光定在那领头之人身上,声音冷若冰霜:“你身为这群人的头目,本应以身作则,督导众人谨守本分,如今倒好,带头在府里撒野胡为!
这门禁重地,被你视若无物,主子的安危你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领头的听闻,吓得双膝一软,“扑通”跪地,磕头求饶道:“公……公子,小的知错了,实在是鬼迷心窍,求公子开恩呐!”
黛玉却不为所动,道:“开恩?你罔顾我林家规矩,险些酿成大祸,此刻知道怕了,晚了!我林府无需这等害群之马!”
黛玉转头,对身旁一小厮吩咐:“去,即刻找人将他的行李细软收拾妥当,半个时辰内,押他出府,永不许再踏入总督府半步!
对外只说是他家里有事,主动请辞,不耽搁他日后另谋高就。”
那领头之人急得浑身直冒汗,忙道:“公子,公子,我爹是林大管家!我家雪雁丫头在您身边伺候近十年……”
黛玉本没注意这人是谁,听到此处细看,只见这人约莫三十多的年纪,眉眼和雪雁相似,才认出来这带头赌博之人竟是雪雁那十年不曾谋面的亲爹林三初!
她笑了起来,道:“原来是雪雁的爹,我知道了。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的话既已说出口,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既犯了错,我也说了,不许踏入总督府半步。
你先收拾收拾离开,待我跟父亲说过之后再酌情处置。”
林三初以为自己有救了,方才放心离开。
黛玉看向其余众人,神色稍缓,却依旧威严:“你们也别心存侥幸。”
手指轻点,指向那几个赌钱的,“你们几个,参与赌博,有辱门风,每人杖打二十板子,且接下来两月,每日额外多做三倍粗使杂活。”
目光再移到那望风却酣睡的小厮身上,黛玉冷哼:“你这惫懒东西,居然望风都做不好!
从明日起,去马厩照料马匹,何时学会警醒了,再论其他!”
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黛玉道:“我林家向来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今日我网开一面,没将你们全都扫地出门,往后若还敢犯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即刻将此处收拾干净,若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便一家子都撵出去。”
众人唯唯诺诺,作鸟兽散。
黛玉这才松了口气,神色中透着疲惫,暗自思忖:林大管家素日很是得力,府中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想竟在子嗣一事上如此糊涂,明知林三千品性不佳,还将他安置在这关键位置,险些酿出大祸。
看来回到都中,还要好生处理一番。
这时,林如海身边的随从赶来,见到黛玉,先是一惊,继而喜道:“公子回来了!
老爷还未休息,听到这边吵嚷,派我来看看发生何事了,您快去吧!”
黛玉看向孙悟空,孙悟空道:“我跟你同去,今日就将你我之事事说清楚。”
他不喜欢拖沓,既然喜欢上林家姑娘,便大方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