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山尧作为商珝的血脉家亲,确实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只是他美得更硬朗,更雄浑。
归镜自那次从商珝手上逃脱后就再未见过纯山尧,她原以为自己心死了。
没想到再见面,她的心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檀月煌在一边静静看着幻境中的两人,他有点怕眼前的“纯山尧”会对归镜也做那禽兽之事。
纯山尧的锏下滴着血,他冷漠地开口,对归镜说:“此后,你便是这北境的帝王,随时听本座号令。若敢怠慢不从,想想你的族人。”
归镜回转头,眼神里带着迷茫,她摇摇晃晃走到纯山尧面前。
双目空洞地看他,哑着嗓子问:“我的族人。你不是全杀了吗?”
“少装傻。商珝出事,你们每一个旧部都难逃其咎!”
纯山尧冰冷的眸子里燃起怒火,归镜听了却笑。
她都不知道商珝出了什么事,怎么就难逃其咎了?
“那可以问问,他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很久都没听见过喜讯了哈哈哈哈哈。”
归镜疯癫地笑,她是真开心:那个大魔头终于遭殃了。
纯山尧将锏放在归镜的肩上,立即就压得人跪伏下去。
她四肢撑地抵抗肩背上的千斤重量,咬牙切齿去看纯山尧。
“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座的女人,但此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否则,死。”
纯山尧说着,将锏竖立在归镜的背上,青光流转,千斤重锏直直贯穿了她的身体。
一声凄烈惨叫霎时响起,在冰雪的宫殿上空盘旋。
这段场景不长,却让檀月煌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但是为何这样觉得,又说不出来。
退回到苏隶安身边,那神情忧伤得快哭了。
“怎么了?”
苏隶安轻声地问,他猜到了或许是跟纯山尧有关,但又不是很能确定。
檀月煌踌躇半晌,摇摇头没有言语。
他心里没来由地酸痛传给了同宿一体的苏隶安。
此时归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商珝,你要如何补偿我的人生。用命可好?”
与此同时幻境场顷刻换成了一望无垠的沧海蓝天。
海水深蓝不见底,犹如照镜子能倒映出人影。
檀月煌猛然回头,苏隶安的身影快他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
带毒冰箭直飞苏隶安的胸膛,却是在临近的时候被挡了下来。
一道祥光笼罩了檀月煌与苏隶安两人,护佑着避开了归镜的攻击。
归镜意见被拦下攻击,奋起再是几箭射了过去。
她手握一张巨大长弓,每一箭的力道都能射碎巨石。
檀月煌被苏隶安紧紧揽在怀里护着,噬魂箭接连被身前的祥光结界给挡下。
归镜见自己射不透结界,明白定是有高人在他身边护法。
遂收手开口:“呵,商珝,你躲不了太久了。三日内到白魔深渊找我,否则,我就把你爹的灵魂捏碎。”
檀月煌金色的眸子猛然一颤:檀明的灵魂?!!
“我饶不了你!”
檀月煌发狠,可他也知道,自己拿什么去跟人斗,一身朱雀血,然后呢?
归镜看了他一眼,得意地勾起嘴角。
再瞥向他身边的苏隶安,眼神又凌冽了几分。
她猜定是因为有这个男人在,所以她的箭伤不了檀月煌。但无所谓,下一次,她定能要了檀月煌的命。
檀月煌深吸一口气,看着幻境随着归镜的离开而消散。
那金色眸子里的气愤转化成了坚定,他对身侧的苏隶安说:“我去找她,若我死了,这具肉体就给你。我知道这是我欠她的,必须我去同她做个了断。”
眼前的人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个认知引得苏隶安一时间慌了神。
他怔怔地看檀月煌:眼前人,真的与往日不同了。
随后他说:“反正我俩现在一体不是吗,你去就是我去,你忘了我还有惊霜。拼毒,我还是有自信的。”
檀月煌腼腆一笑,眼眶就红了。
他低头,回想起了无辜枉死的檀明以及檀子仁,还有那被猫妖附体但却因自己而死的刘家一门。
他是真怕眼前跟他有关系的人再离他而去。
他怕自己最后躺进土里的时候,外面连个哭的声音都没有,这让他感觉孤独,恐惧。
檀月煌忍了眼里的泪,再次开口:“好,但是我说话算话。如果我神魂散了,身体就给你。”
天上祥光越发耀眼,一阵眩晕袭来。
再睁眼,人已经在踏云峰了。
寒尘温和但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檀月煌见到他就觉得倍感亲切。
扶着脑袋起身,他客气又抱歉地笑了一下说:“抱歉,我晕了多久啊?”
寒尘没跟他客套,开门见山说:“我带你去找白魔深渊的入口,单凭你现在是无法做到的。”
檀月煌和苏隶安同时震惊看他,随后恍然:“所以,那个结界是你!”
“正是。”寒尘说完就起身唤了门外仙鹤落下,准备动身出发。
檀月煌急忙跟上,边爬上仙鹤的背边问:“那个白魔深渊是什么地方?”
“那是北界最北之地的一处断崖,崖下常年冰封万里不见消融。深渊共有九层,每下一层阴气便重一品。深渊底部,只消须臾便可冻杀低修为者。
“素来常有修水灵冰法的妖魔精怪去那处修炼。若呆上三百年不出来,即便境界不涨,修为也会大幅提高。白魔深渊极其凶险难觅,就你现在这素体去找,即便侥幸找到,也会立马被冻死。”
寒尘做着简短的讲解,见人坐稳便唤鹤儿振翅飞去。
半途他在空中写写画画着什么,末了一指将那发光飘逸的文字打了出去。
檀月煌还没看清,文字带着金光就消失不见了。
那头的少符白刚发现行踪要走,寒尘的字诀就飞到了眼前。
金色的字在空中展开:“速去白魔深渊。”
无生挥手打散空中字诀,立马展开空间术法穿到了白魔深渊的入口——宽阔无物的冰雪断崖边。
回首,他的水墨般的衣袂与乌黑长发在寒风里翻飞。
银白透黑的眸子在苍黑面具下巍然不动,他眺望了一会儿来路,伸手将头上兜帽拉低了一点。
这头寒尘的仙鹤进不去北界冰原,便改成了由寒尘揽着檀月煌飞过去。
檀月煌没有任何灵力,裹了一件寒尘施法变出来的披风,躲寒尘怀里冻得说不出话。
他哆嗦得狠了,寒尘就升高自己的体温为他驱寒。
如此就撑到了白魔深渊的入口处。
刚落地,就见风雪飘摇的一片白茫茫里,隐隐有一淡黑的点。
檀月煌以为是归镜,立马心就提了起来。跟着寒尘稳步上前,走得近了才发现是无生。
“这前面就是白魔深渊吗?”
檀月煌刚离开寒尘身侧朝无生走去,身子立马被寒风刮的得往一边移了几步,用臂弯挡了风雪依旧是被吹着走。
寒尘立马站到他身边,气宇轩昂的身姿为他挡着那不停肆虐的风雪。
无生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双唇紧闭目若冷雪。
“你不能独自前去,太危险。”
这头寒尘刚说完,那头无生便接道:“归镜应当是在此处,不知星君是何打算?”
尊者的长发乌黑柔顺,在头顶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垂散的发丝在风里肆意地飞。
寒尘的衣袂和天冠束带在风里同样照招摇,但他二人就好像石头一般,站在这剧烈的风雪里巍然不动。
听到无生的问话,寒尘看了一眼檀月煌,对无生道:“不如你同他一起。”
一高一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寒尘,显然是都很诧异他会这样安排。
无生无奈轻叹,对檀月煌道:“星君是看上了我无法被人察觉的能力,实在不行那就这样吧。”
说罢,他摊手唤出一朵七彩莲花。
他将莲花送到檀月煌眼前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不待檀月煌反应,那莲就陡然飞出来变做一丈宽。
无生抬手一挥,檀月煌的身子就飞到了莲花上。
“我在外面接应,一旦有情况,还请尊者保护好商珝。”
寒尘郑重地对无生说着。
无生看着他,重重点头应下。
接着转身就连同载着檀月煌的神莲一起飞进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