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问题不大,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烤箱。”
“这是烤箱啊?你告诉我这是烤箱?”
“你没吃过面包吗?”
“我吃过多了,但从来没自己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巧了,你和我们乡下人一样,也没接触过这个。”
其实街上供销社里有面包,不算贵,但性价比低,吃的人有。
那个都是镇上面包厂做出来的东西。
当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里会有面包厂。
有且只有一个面包厂,还有横竖那几种面包。
即切片白面包,半圆形的面包,加豆沙的圈面包。
那个半圆形面包外皮上海点着些瓜子仁,花生碎。
最贵的额就是红豆沙圈面包,这东西里头有加了糖的红豆沙,甜甜的,外皮油亮,因为刷了鸡蛋液,鸡蛋面粉红豆沙,三种料加一起,不便宜。
面红豆沙圈面包,虽然不需要鸡蛋票。
但却需要一张二两的粮票。
这东西,在乡下供销社卖,简直有些离谱。
不过现在有一条二十多块钱的大黄龙,相较之下也挺便宜的。
人们更愿意买大黄龙,一个是不要票,另一个这好歹是肉。
许若谷看着一只手拿着手勺,正在转动锅子熬汤的许灼,不禁道:“没接触过你就敢直接做?这不是浪费么?”
“这种烤箱吧,真正难的是你没法控制火,我就怕烤焦。”
“烤焦的你自己吃……”
“行行行。”
“让你老老实实蒸个馒头,你偏搞这些花样。”
“是是是。”
一顿晚饭弄个一个半小时。
许若谷都被折腾得有些不耐烦。
虽然许灼担心这面团烤焦,可更担心没熟。
没有开炉前,他打算闷足二十分钟。
然后就在十分钟左右时,那种烤水果烤糖浆的馥郁香气,便弥漫整个厨房,等到十六分钟,开始发出焦味。
不等许灼发话,许若谷就把白铁皮烤炉从炉灶上拎下打开。
滋啦啦……
一股子浓郁味道加上烧烤声音,在开盖瞬间弥漫屋子。
许若谷闻着这股香味,口水直流。
不等许灼来查看,她就把面包从烤箱平层里取出。
果然,面包还是烤焦了。
运气好,烤焦的只是最底下的羊角包底部。
这东西一片焦黑发硬。
还好取出来割掉一层,还是可以吃的。
这热滚滚的面包见了风,很快冷却,比包子之类冷得要快很多。
而且烤过后的大小,比起原来发面好放进去前,又大了一圈。
“嗯~好香啊,这东西一股子葡萄香味和花香,就是没什么甜味,太干了,口感有点次,和我京城那会儿吃的差不多。”
许若谷切掉羊角包的碳化层,直接啃了一口。
然后很自然地把做好的中式罗宋汤……
或者说西红柿土豆牛肉汤给盛一碗出来,这搭配吃着真舒服。
“诶诶诶,你只管自己吃啊。”许灼瞪了她一眼道。
“不是这么盛的,汤我自己来舀,你给我把面包切成片。”
“行……诶!你怎么这样啊!不行!换一碗!”
许若谷听着许灼吩咐去切面包。
结果面包还没切好,就看到许灼拿着手勺从底部往上捞。
这底部捞出来的,是番茄泥,土豆泥,牛肉渣,再加上头汤层的油脂,就这么盛了一碗,许灼撕了点干面包挖着吃。
许若谷看了眼,馋得嘴角直流口水,扔下刀就把许灼的碗抢走了。
再看她自己盛的,更像是一碗老黄瓜番茄汤里堆肉块。
看着是不错,可和面包搭配不起来啊。
回头瞧瞧许灼的这个,那吃起来和面包真就是绝配。
“许灼桃,我跟你说,你真是太坏了,做人不能这么坏。”
许若谷切好了面包,用面包蘸着番茄酸香,带着黄瓜清爽的浓郁土豆泥,喂着许灼说道,许灼吃一小口后,剩下一片被她一口塞入了喉咙深入。
难以想象,这现代文明樱桃小嘴是怎么变成史前深渊巨口的。
两人就靠在小小的厨房里,把烤的面包吃完了。
反正许灼吃不下太多,也就只能吃两碗,许若谷一个人吃了剩下一半面包,和余下三分之二的一锅子汤羹。
吃完,她整个肚子鼓鼓的,就跟怀孕似的。
最搞笑的是,许若谷穿的短袖,竟然没包住她肚子,露出了一层带着肚脐眼的圆滚滚肚皮。
许灼瞥了眼,在许若谷冷冷目光中,把笑憋了回去。
两人间一时之间凝滞的氛围,这才恢复如初。
吃好饭,许灼在那用火钳把下面烧尽的蜂窝煤取出,把上面蜂窝煤放下去,又装填好一个新的蜂窝煤,把装满水的吊子放上去烧。
所谓吊子也是土话,指的就是烧水水壶。
这个水壶拿起来时,不是得提着黑色塑胶握柄么,看着就像吊起来似的。
实际上这么火也不准确。
因为更早的时候,水壶就是有根绳子带着钩子,垂下来,挂着水壶吊着烧的,那时候还没有蜂窝煤炉这种东西呢。
因为新的水壶握柄前后衔接处活络,拿回去必须自己用老虎钳修紧。
要不然烧水时,握柄垂倒,贴在水壶边上,不等水烧开都会烫手。
但即便竖起来,水烧开后,下方水壶盖子还是会冒蒸汽,烫着把手。
所以大部分人家会拿些破布之类的,将把手缠得很厚。
这也能防止握柄处塑胶由于使用时间加上水蒸气和温度,提前氧化分解。
许灼就比较聪明了,用老虎钳直接把握弯一个下压的弧形,这样就能在保证把手强度的情况下,将塑胶靶位朝后挪开。
同时不用担心握柄挪开后,与重心不对称的稳定性。
还可以避免灌热水瓶时,蒸汽正直朝上冒熏脸。
许若谷洗好碗了倒是快,许灼这里还没烧好水。
两人在书桌上各忙各的。
就这么等了会儿,水才算烧好了。
许灼拿去前院倒水调温,让许若谷给他洗澡。
他也给许若谷搓背。
洗好后两人换上干净衣服,脏衣服许若谷则坐在院子里,披着湿漉漉的短发,拿着搓衣板打着井水捶打浆洗。
月亮升出来请安。
二十三号的院子里静悄悄。
黑暗墙角里,萤火虫悠哉哉绕着蕨类植物飞舞。
兴许是太安静了,许若谷觉得无聊。
一边洗衣服,一边唱起了歌。
她会唱的,都是许灼教的。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没唱几句,就传来许灼那讨人厌的声音。
“大晚上的,洗衣服就洗衣服,能别唱这么丧的歌嘛?”
“这么好的月光,那你说唱啥。”
“那就唱《月光》吧。”
“我不会。”
“我来给你演示一遍,月光色……”
“你别唱了!第一句就跑调了,跑调都到徽省去,连你姥姥都不认识了。”
“你唱你也跑调,别笑话我。”
“真的吗?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