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斯听完研究员的提议,只说自己考虑一下,让他们先回去。
研究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劝告艾瑞克斯尽快做决定,因为根据诺兰的身体数据推算,他成年就在这几天了。
艾瑞克斯点点头,让他们先回去。
待研究员离开后,他双手撑着额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最近事情太多,这位年轻的帝王忙得喘不过气来,思绪也乱成了一盘散沙。
他此刻多少有些迷惘,或许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
*
下午,教廷。
伯特刚刚结束午睡,他怀里拥着金发雌虫,侧身撩开层层叠叠的白色床幔,声音沙哑慵懒,带着些许不虞:“什么事?”
护卫低头,不敢往教皇的方向看一眼,单手捏着一封信,打手语:研究院来信,事关陛下,请您亲自过目。
伯特吸了口气,伸出手。护卫立刻恭敬地上前,把信交给伯特。
显然伯特不想把工作带到床上,他低头亲了亲阿切伯尔德的额头,低声道了早安,拿着信起身下了床。
雄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漂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困倦,宽松的白色睡袍裹在修长挺拔的身体上,领口和灰色的发丝一样微微乱,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舒适的气息。
但随着他手中的信件逐渐被拆开,这份慵懒逐渐被疑惑和震惊取代。
护卫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悄悄抬起头想看看教皇的脸色,谁想这一抬头不要紧,却见平时温文尔雅的教皇此刻脸上写满了焦躁和不安,其中还掺杂了一点愤怒和惶恐。
教皇看着那封信,手都在抖。他像一个焦虑症患者一样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艾瑞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他……”
“怎么办……”
伯特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明明已经用尽方法,好不容易让艾瑞把诺兰给暂时控制住了,为什么艾瑞还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基因工程实验室那帮科学疯子也不会修饰辞藻,三言两语将今天上午在教廷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而后就是让他这个亲生哥哥来“授权”,同意他们用诺兰完成二十年前没有成功的实验。
一定是疯了……
他这个亲生哥哥有没有权利决定诺兰的去向先不说,诺兰真的会听他的吗?
诺兰可不是他,软弱无能。
更何况,诺兰是从那里来的……他能一路目的明确来到皇廷,一定是那边的意思,那边的目的,也肯定不会跟二十年前给他的任务一样。
如果诺兰被拿去做实验,诺兰本人的反抗先不说,那边……一定不会放过帝国的。
到时候就全完了。
越想越焦虑,伯特无意识地抓紧手里的信纸,手指不自然地搅着,把信纸揉出细微的声响。
在寂静无比的环境里,这点声响足以拨动人紧绷的心弦。
护卫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伯特的脸色,打手语:殿下,是否要回应……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伯特猛然回过神来,攥紧了手里的信纸。
他侧眸看一眼被床幔笼罩的白色大床,准确地来说,是看了眼里面那个正在沉睡的雌虫。
伯特压低声音:“出去说。”
护卫点点头,跟着伯特来到离寝殿有一段距离的衣帽间。
几个亚雌侍从也跟着进来,等待着伯特的命令,他们根据教皇今天的行程为他挑选衣物。
这份工作很轻松,因为教皇基本不会离开教廷,而在教廷里进行的活动又屈指可数。
只见伯特自己伸手,随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套在身上,披了件灰色斗篷,就要出门。
护卫见状急忙跟上去,急得手语都要打出残影来:您要去哪……
伯特开口:“皇宫,我要去见艾瑞。”
听到这句话,护卫错愕地睁大眼睛,急忙跟在伯特身后,打着手语想劝说,至少给他一点时间跟陛下通风报信。
谁料伯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戴上兜帽,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廷,示意护卫开飞行器来。
护卫没有办法,陛下的命令固然重要,但教皇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只得紧急用光脑通知了一下其他护卫,自己在伯特的命令下开上飞行器带着人离开了教廷。
一路上护卫倒是想故意拖时间,但伯特平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催,让人觉得他看不出来。
这次他是急了,护卫稍微把速度调慢一点,伯特就会冷冷地开口催促,最后硬生生是压着主星飞行器限速底线到的皇宫。
为什么不超速?
因为主星有智能拦截系统,飞行器一旦超速就会自动迫降,哪怕是皇廷的飞行器也是一样。
整个主星只有军部的飞行器能超速,还是在有法廷开具的许可证的情况下。
到了皇宫,几乎是飞行器刚一落地,伯特就撩起袍子急匆匆地往里面走去,根本不说等等后面的护卫。
护卫一看有点急,手忙脚乱地停稳飞行器,关了操作系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不是,研究院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啊,怎么让素来以稳重着称的教皇急成这个样子?
办公楼内部今天下午十分安静,诺兰没闹事,艾瑞克斯没有命令,护卫们心情放松,连带着紧张了好几天的侍从都悄悄松了口气。
一片从未有过的祥和宁静。
只是教皇的到来打破了这片祥和宁静。
伯特一进门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护卫们恪守职位,只有一个巡逻护卫跟教皇身后的教廷护卫对上眼。
两个护卫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一个跟在伯特身后,一个去通知艾瑞克斯。
只是到了书房才知道,艾瑞克斯不在皇宫。书房的护卫解释道艾瑞克斯中午坐飞行器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巡逻护卫得知消息,莫名松了口气,准备借此劝伯特回去,谁料一回去,只见教廷护卫还在大厅站着,他跟着的伯特却不见踪影。
皇廷护卫一脸疑惑:“?”
教廷护卫欲哭无泪:“教皇等不及,自己去找了。”
皇廷护卫来的路上没有遇见教皇,心道教皇应该是从另一边过去了:“?可是陛下一般不去那边啊。”
教廷护卫更加欲哭无泪了,他怎么知道教皇怎么想的啊,他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教皇就活活从他眼前消失了,显然是不想让他跟着的样子。
另一边。
伯特从大厅拐到安全出口,走楼梯上了二楼。
他刚刚伸手,准备打开安全出口的门,沉重的铁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哥哥。”
门外,少年被绷带遮掩的视线冰冷锐利,将伯特从内剖析开来,脸上却是温和至极的盈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