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你?”
沈默看出来了。
之前四人修罗场那一次,可没有这发现。
“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不能理直气壮。”
洛清微说着摇摇头,“你那个发小儿,我都不想说。看着吧,有他后悔那天儿。找谁不好,光看脸,能当饭吃?”
“不能当饭吃。但谁不想找好看的呢。”
“我不好看你就不跟我结婚了呗?”
“嗯呢,我当时申请结婚,就是想着,哪怕躺一辈子,当个美人灯看,也怪养眼的。”
你就贫吧。
跳上车后座,挥挥手里的钱,“快走吧,今天发财了,去福利社,给大嫂买好吃的去。”
是不是傻,那不是自己钱?
沈默没有说出来,只应着,“行,都听媳妇的。”
走。
俩人先到知青办,洛清微得交申请表,找领导签字,申请结婚。
她这就是走个流程了,领导不可能为难。
沈默的介绍信是早就开好的。
再到农场派出所,把结婚证,呃,就是一张纸,跟奖状似的,没照片的那种。一领。
就是合法夫妻了。
然后到福利社,买喜糖,喜宴办过了,不用见人就发,放在卫生院,谁见着,分享一下意思意思得了。
“咱俩拍个照片吧。”
福利社旁边是照像馆,洛清微拉人拍照。
“我在农场结婚了,我的朋友们都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子,得多洗几张照片,给邮过去,让他们都看看。”
还得想法子给大舅邮过去,让看看,外甥女结婚了。
她昏迷之前,已经跟表哥表姐都联系上了,写了信,也收到回信了,也知道大舅最新的地址,能寄信。
张玉梅和田甜都好奇得要命,把电话都打到厂长办公室了,非让她身体好点儿立刻、马上带沈默回京城,给他们看看。
吕清远和韩春生几个也是信里报怨,怎么能没经过他们的考验,就跟人跑了呢?还嫁那么老远,受欺负了,他们哥几个都够不着,太气人了。
嘴上虽然都是怪她结婚没先跟他们申请,实际上这一年来,东西一点儿没少寄,特别是张玉梅,她爸是后勤总长,管后勤的,总是更有办法,她的工资,差不多全搭那些东西上了。有办法是有办法的,但是不能犯错误,东西可都是她花钱买的。
当初那个情况,也是二舅点了头的,跟沈默结的错。估计呀,沈默的档案,早都在吕司令的案头上了。该知道的人,肯定知道。
要不然,他怎么请假那么容易?退伍回来分配说等就能等着?等那么久,还能刚刚好分到农场?
这可不是现在的二舅能关照到的,必是有人出面了。
拍了照,等照片洗出来还要十天。
出门又去场办,沈默得去报到,俩人双职工的材料得补充,这跟福利有关系的。
“晚报到的两个月,特殊原因,小洛是见义勇为,照顾她不算私事,不扣你工资,一次都给你补上。你俩是双职工,有分房资格。你们离家近,要是通勤,按月有三块钱住房补贴。要是想住在农场方便,就是家属区按号排,挨着最边上一户,自建房去。你俩是军人和医护,多一分地,俩人能分八分地。这个不急,回去想好了再报上来就行。房基地有的是,啥时候想建都成……”
场办主任是个慢性子,还老怕别人听不懂,一句能说完的话,通常会说三句五句,就分房的事儿,解释了这么些。
沈默肯定是想回家住,洛清微孤儿十多年,也想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可是呢,又觉得有个自己的私人空间,很必要。
她就试探着问,“主任,我们卫生院的宿舍空着一间,就是我原来的宿舍,我能不要房基地,直接在卫生院宿舍住吗?不老占着,有新同事分来,需要宿舍的时候,我们就搬走,成吗?”
七六年都快过完,等知青回城,以后农场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她也不可能在北大荒待一辈子,最多住个三两年,等舅舅们都回京,有机会把沈默调走,她就回去了。
干啥还要费劲搭钱的建房呢。
宿舍多好,单间,中间隔着一间厨房,说话西屋听不到。
单位就前后院,上下班方便。沈默上下班也方便。
也不说天天住,一周回沈家五天,住在宿舍两天,这不是私人空间也有,又不分家嘛。
场办主任不能做卫生院的主,只说,“这得问你们李院长,老院长批了,我这没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
李院长肯定批,现在就张凤英和于咏秋两个住宿的,于咏秋跟车队的一个知青处对象,年底结婚肯定搬出去住了。就张凤英一个。
两间宿舍,空着一个也是空着。
“住呗,屋在那儿空着,自己收拾去。”
嗯呢,“谢谢院长。”
沈默留下正式上岗了,洛清微自己回的卫生院,这会儿笑嘻嘻的给老院长送糖。
“小沈人不错,好好把握。”
老院长算是接触沈默比较多的人,再加上都当过兵,老班长看后辈,也带点滤镜。
“嗯,知道。”
“上班去吧。”
哦,领证的日子,都不给放一天假,哼。
晚上回家,大伯母张罗了六个菜。菜园子里蔬菜正是最丰盛的时候,只要舍得油,菜是不缺的。
还杀了一只正下蛋的鸡。
“四个儿媳妇都娶回来,老四的工作也定了,孙辈也有了,今儿个高兴。”
“高兴也不能这么造啊,那鸡还下蛋呢,攒着鸡蛋给儿媳妇坐月子呢。”
沈宝仓有些心疼。
老太太说他,“鸡蛋攒半年都放坏了,大夏天攒哪国的鸡蛋。开春再攒,赶趟儿。你媳妇当家啥时候出过差错,你少掺和。吃点怎么了,咱吃得起。”
行,“您说啥都对,吃吃吃。我们想法子挣去不就完了嘛。”
就是的。
“大老爷们,不想着怎么挣钱让老婆孩子想怎么花怎么花,盯着饭桌子怎么省?给你出息的。”
哎哟,沈宝仓赶紧的笑着认错,“老太太哎,当着孩子的面儿,您给儿子留点儿脸面,成不?”
儿媳妇们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老公公挨训,又想笑,又不好意思,憋得难受啊。
在家的哥仨也乐,多少年没见着爸(大伯)这么挨呲儿了。
“也是我们不对,还是挣得少了。大哥、三哥,咱继续努力,以后养家是咱们的事了。大哥,你以后还得养孩子了,可不敢松懈啊。”
沈默把话茬引到哥几个身上,帮大伯一把。
沈江笑着点头,“那必须的。我得空了往乡下跑跑,也能挣上几个,给孩子买零嘴的钱指定能挣出来。等将来有了侄子侄女,他们大伯也能供得起零嘴儿。嘿嘿。”
大嫂推他,“得瑟啥,就你能?”
小叔子们谁比他差了?人家自己不能养孩子,显着你了?
两口子打嘴仗,别人也不说啥,看着怪乐呵的,都不当真。
吃完饭洛清微提起要住卫生院宿舍的事儿,“还是住家里,就是在那边儿放一套行李,下班晚了住一宿。保卫科的工作没个准点儿,卫生院也是,不定啥时候来人看病……”
这个王喜芬就能做主,直接拍板,“那有啥不行的。咋方便咋住呗。”
她也着急呀,没抱上孙子呢。
小两口儿出去单住去,说不定她很快就能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