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紧攥bb机,望着那通未接来电的记录,找到电话亭疯了似的一遍遍重拨,回应他的却只有冰冷机械的忙音,好似命运无情的嘲笑。满心焦虑与懊悔如荆棘缠紧他,可毫无头绪下,他别无选择,只能暂且将这份揪心咽下,背起瘪瘪的小包裹,如孤鸿般再次踏上漂泊路。
火车晃晃悠悠驶向郴州,窗外景色如幻灯片般飞逝,却抚不平他眉间的褶皱。刚到郴州,程宇便被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火车站外,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他正费力地挤出人群,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喊:“抓小偷啊!”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如泥鳅般在人群缝隙中穿梭,手里攥着个女士挎包,失主在后面满脸焦急地追赶。程宇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伸腿一绊,小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挎包甩出老远。可瞬间,小偷的几个同伙围了上来,目露凶光,拳头攥得咯咯响。程宇心中一惊,却还是强装镇定,摆出防御姿势。就在这时,周围群众纷纷挺身而出,小偷们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逃窜了。程宇帮失主捡起挎包,婉拒了酬谢,带着满心的余悸继续前行。
在郴州的街巷漫步,他像个游魂般穿梭,繁华热闹皆与他无关。街边小店琳琅满目,香气四溢,可他无心驻足,玩闹一日,不过是麻木地随着人流挪动,心底那团阴霾始终不散。
湘潭的毛主席故居仿若一道光,劈开他心头些许灰暗。踏入那片承载历史重量的土地,古朴屋舍、陈旧物件,似在低诉往昔峥嵘,伟人故事如洪钟大吕,声声震耳,敲醒他混沌思绪:自己怎可如此颓唐?人生不该在泥泞里永陷!他握紧双拳,暗暗发誓要振作。
正沉浸于这份激昂时,在故居的后院,他邂逅了一位老者。老者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岁月,见程宇满脸凝重,便主动攀谈起来。老者讲述着自己年轻时历经磨难,却始终怀揣希望,靠着一股韧劲走出困境,那些朴实又震撼人心的过往,如涓涓细流,淌进程宇干涸心田。可刚迈出故居大门,现实寒风一吹,决心又似缥缈云雾,迷茫卷土重来,脚步依旧拖沓流浪在街头。
辗转至株洲,街边面馆飘来剁辣椒香气,刺激着味蕾,一碗火辣面条下肚,热汗与泪水齐涌,分不清是辣意还是心底酸涩。面馆老板是个热心肠,瞧出他的落寞,拉他坐下,又添了碗面汤,絮叨着生活总有起伏,吃饱了才有力气往前走。在这烟火小城里,短暂温暖稍纵即逝,他又匆匆奔赴省会长沙。
火车站前人潮汹涌,如汹涌暗流,几个招揽住宿的女人围上来,其中一个衣着暴露,眼神勾人,娇声唤着:“小哥哥,跟我走吧,保准你晚上舒坦。”程宇瞬间面红耳赤,像受惊小鹿般逃窜。从未涉足情爱之地的他,对这暧昧邀约只剩恐惧,生怕沾染半分腌臜,丢了仅剩尊严。
逃离那尴尬境地后,程宇在长沙的旧城区迷了路。窄巷蜿蜒曲折,两旁是斑驳的老墙,头顶晾衣杆纵横交错,挂满衣物,似杂乱的旗帜。问路时,一位大妈得知他的遭遇,二话不说将他领回自家小院,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家人的热情好客如暖阳,驱散些许他心头阴霾。
而后,程宇踏上了前往岳阳的路途。岳阳,这座依水而生的城市,似乎藏着别样的生机与静谧。抵达之时,正值清晨,阳光温柔地洒在洞庭湖面上,波光粼粼,仿若细碎金鳞。程宇沿着湖边踱步,见一群渔夫正忙碌地收网,那网中鱼儿跳跃挣扎,鳞片在日光下闪烁银光,他看得入神,忍不住上前帮忙。渔夫们豪爽,见他热心,便邀他一同劳作,手把手教他如何撒网、收网,还分享着水上讨生活的趣事与艰辛。忙活半晌,程宇获赠几条鲜鱼,他满心欢喜,寻了个湖边小馆,请店家帮忙烹煮。不多时,鲜嫩鱼肉上桌,入口即化,鱼汤浓郁醇厚,暖了胃,也让他在这漂泊路上,寻得一丝踏实的烟火滋味。
听闻黄鹤楼盛名,程宇又慕名前往。那黄鹤楼屹立江畔,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似欲腾空飞去。拾级而上,每层楼皆有诗词楹联,笔锋苍劲,诗意悠然,仿佛能瞧见古往今来文人墨客于此凭栏远眺,挥毫泼墨之景。登顶远眺,长江水浩浩荡荡,天际线处水天相接,江风呼啸而过,吹起他衣角,也吹散些许心头愁绪,壮阔山河让他深感个人渺小,却又于心底燃起一丝不甘平凡的火苗。
既已临江,程宇又动了渡水之念,登上前往湖北公安县的渡船。船行江上,水波荡漾,他俯身凝视那浑浊江水,暗流涌动,与记忆里书本上的澄澈模样截然不同,心中满是疑惑。对岸公安县影影绰绰,渐近渐明。上岸后,入眼是广袤棉田,棉桃饱满,仿若云朵栖于枝头;稻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涌起层层金浪。穿行乡间小路,果香、稻香交织,沁人心脾。遇一果农,热情招呼他品尝自家果子,咬一口,汁水满溢,清甜直达心底。
村里有处简陋食肆,他坐下点了水炸油条和当地特色粿子,酥脆与软糯在舌尖碰撞,满是质朴乡味。可每至闲暇,那未接电话里女孩的哭声便如鬼魅般回响,刺痛他良知。这一路湖南之行,看过繁华市井,历过暖心善意,赏过绝美风光,却始终甩不掉那如影随形的愧疚与迷茫,不知前路在何方,救赎又在何处,未来仿若被迷雾紧锁,只剩他在这复杂世间,继续蹒跚探寻,期待能在混沌中寻得一丝破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