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生看着周边的环境,空气中飘浮着密密麻麻的灰尘。
他嫌弃的扇了扇,又正了正头上的头盔。
安全头盔,在工地上是必须要戴的。
就连来视察的老板来了工地也得戴头盔。
手套是防止干活的时候弄伤手,工地有很多坚硬的碎石,木头,钢筋一类的。
万一不小心受伤了,说不定还得去打破伤风。
工头插着口袋,一身衣服上全是灰。
他领着季淮生来到一大堆砖头面前,对他说:“地下这些砖头,旁边有个小推车,你把这边的砖头装到推车里,然后从这条小路,推过去给那边楼下的工人就行了。”
季淮生怔愣地看着这堆成山的砖头。
他感觉这些砖头,现在好像已经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沉的不得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还能来工地上搬砖。
工头给季淮生安排完工作就离开了。
季淮生看着那一堆砖头愣是出神了好一会,才挪动了身体。
他弯腰把那个推车推得离砖块堆近了一些。
这个破旧又恶心的独轮推车,真他妈绝了。
一点都不稳,砖头都还没放,他就觉得这车要倒了。
季淮生慢慢得把车放稳,弯腰开始拾地下的砖头。
他两个两个的拿起来往车里放,放了差不多几十块,感觉差不多了,就抬起推车准备往建筑楼那边推去。
刚把推车的把手扶起来,推车一歪,差点翻车了,幸亏眼疾手快。
这他妈的也太重了吧,季淮生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这推车给拽下去了。
他费力的使出吃奶劲,推着独轮推车歪歪扭扭样往那边走。
在这条又泥泞又磕巴的小路上,费力的前行,两边都是各种建筑垃圾。
还有一个捣碎的电线杆,里面还有翘起来的钢筋。
季淮生看了一眼,吓的缩了缩肩膀。
这要是一屁股摔下去,都能把人给捅穿吧。
那到时候就不是打破伤风了,估计可以直接拉去火化了。
这条小路上都是这辆独轮推车来来回回反复碾压,压出来的痕迹。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推着这辆晃晃悠悠的独轮车,推了十几分钟才推到楼下。
楼下接应的大哥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了季淮生,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又看了看他推车里那几十个砖头,叹了一大口气。
“小伙子,你就装这么几个过来啊?这哪赶得上上面用的速度啊?”
季淮生费力得弯腰,把推车放在地下,抬手擦了擦汗,看着推车说:“这不是有几十个吗?”
“你这几十个,我两三次就放完了,你这转头放的时候要放整齐勒,这样才能多弄点过来。”大哥指了指身边那个篮筐。
季淮生看了一眼,篮筐是有一根很粗的绳子。
只见大哥把砖头从推车上拿了几十块放进篮筐里。
抬头朝楼上粗狂地喊了一嗓子:“喂,拉!”
上面的工人拽着绳子晃晃悠悠的把那个篮筐拽上去了。
季淮生抬眼看了看,都惊呆了,原来砖头都是这样拉上去的。
“砖头都是这样拉上去啊?”季淮生问。
大哥摆摆手:“楼层低的时候都这样拉,盖到上面就不是了,有专门的吊车往上拉。”
“你抓紧小伙子,你看你这一扯,我一篮筐就去了一半。”
大哥说着把推车里剩下的砖块拿下来,摆摆手示意季淮生赶紧去搬砖。
季淮生皱着脸,满脸的烦躁。
不情愿的推着推车,顺着原路返回到了砖块堆。
他弯着腰阴着脸,捡起地下的砖块,学着刚刚那个大哥把砖块放在篮子里的摆法,一层一层的把砖头摞在推车里。
等他这一车砖块放完才发现,比刚刚起码多放了两三倍。
季淮生看着这满满一推车的砖块吗,内心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他自己怎么可能推得动,但是他又不想被人家看不起,硬着头皮咬紧牙关,把推车扶起来。
刚把推车扶起来,他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这次真的要被拽断了。
车还没有推出去,他就觉得自己要倒了。
季淮生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蒸馒头争口气。
他自信满满得耸了耸肩,脚上腿上都用了十分的力,慢慢的咬着牙齿,把推车推了出去。
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季淮生从来没觉得十几米的路这么难走。
他一点一点的全身使劲,让自己能站稳,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推着推车往楼下走去。
路过那个翘起来的钢筋时候,季淮生瞬间提高了警惕。
生怕摔倒了被那个钢筋给贯穿了,到时候别说两千万了,给他两亿说不定都没命花了。
事实证明人只有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能激发出自己的潜能。
季淮生有没有潜能他自己不知道,但是此刻激发出来的,是他无穷尽的蛮力。
此时的季淮生,看起来瞬间变得力大如牛,弯着腰曲着膝盖,咬着牙皱着眉,耸了耸肩膀,一鼓作气推着推车跑了出去。
跑着跑着季淮生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一般。
小破车好像也没有那么重了,也没有那么摇摇晃晃歪歪扭扭了。
他士气大增,又加快了脚步,把这一推车砖头停在了那个大哥跟前。
大哥听到动静,抬眼惊讶地静看着季淮生。
季淮生双手扶着推车把手,大口大口的呼吸,上半身一颤一颤得。
整个人跟注入了洪荒之力一般,眼神坚定的看着大哥。
“小伙子!潜力无限啊。”大哥看了一眼推车里堆的满满的砖头,对这个刚刚还看不起的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季淮生听到大哥的夸奖,有些得意,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推车把手一个没抓紧,他被推车拽倒在地。
推车翻倒在地,砖头哐啷哐啷得都掉出来,有一个还砸到了季淮生的手腕上。
“砖头,砖头,翻了。”季淮生伸手指着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砖头。
大哥蹲下来看着季淮生,说:“哎呀,现在还管什么砖头啊,我等会捡起来就行了。
你这手没事儿吧?”
季淮生这会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有些痛:“有点疼,啊,怎么这么疼,我操。”
大哥把季淮生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都怪我。”
“大哥,不怪你,我自己没扶好。”季淮生嘶牙咧嘴的拧着脸说。
大哥捏着季淮生的手腕,拽下手套看了一眼。
皱着眉说:“你这红了,会不会伤到骨头了啊,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干这个的。”
季淮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隔着手套都被砖头砸破皮了,血都出来了,有一块都红了。
他轻轻的捏了捏手腕:“我靠,疼死了,我不会是骨折了吧。”
“应该不会是骨折了,骨折了你这手腕现在就不是这样了,要么跟工头去说一声,先去看看吧。”大哥指了指季淮生的手说。
季淮生试着转了转手腕,感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砸破了点皮,又砸到骨头了所以这会才这么疼。
他可不想现在去请假,不然等晚上到家,又要被陆瑾安笑话,还要再训他几句。
跟个爹似的,烦都烦死了。
“不用,大哥,我能干。”季淮生忍着疼,把推车重新扶起来,笑着说:“辛苦大哥捡一下砖头了。”
季淮生有骨气的推着推车转身走了,他依然坚定自己要不蒸馒头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