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清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谢渊却突然挣扎起来,不知是疼痛模糊了神智,还是本能的抗拒司马清。
“阿渊……”司马清抓住他,“乖,听话,把蛊虫取出来。”
“我不要,你走开……唔!”
司马清捂住谢渊喋喋不休的唇,低声道:“阿渊,听话,否则我真的生气了。”
谢渊瞪圆了双眸,不断摇头。
司马清摸了摸他的鬓发,柔声道:“乖,蛊虫取出来,很快就没事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我保证。”
谢渊仍旧愤怒的盯着他,似乎根本不相信他的保证。
司马清对五味道:“劳烦你轻一点,尽量减轻痛楚,阿渊怕疼。”
五味应了声,喂了颗药丸给谢渊服下。
“阿渊,忍住!”司马清轻拍谢渊的背部,安抚,“不痛的,一会就没事了。”
谢渊闭着眼睛,咬牙承受剧烈的疼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面容扭曲,腹部传来锥心的疼痛,他死死抓着司马清的衣袖,不肯喊出声。
司马清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心中泛酸,却又不敢松懈。
“啊——!”谢渊突然惨叫一声,浑身痉挛,面露痛苦之色,豆大的汗滴顺着额头滑落至下颚,浸湿了衣衫。
见状,五味慌了,忙拿出一粒丹药塞到谢渊嘴中,司马清帮助谢渊吞咽下去,随即用温热的帕子包裹住他的伤口,不停地擦拭着他的冷汗,希望能缓解些痛处。
谢渊痛的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司马清紧抿薄唇,看着昏迷的谢渊,神色阴沉的吓人。
绝不能放过那个给谢渊下毒的人!
司马清抬手握拳,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殿下。”五味小心唤他,试图安慰,“如今只要取出蛊虫太子妃就可安然无恙。”
“嗯。”司马清淡淡应了一声,转而望向昏睡的谢渊,眼中满是悲伤。
“阿渊……”司马清俯身在他耳边呢喃,声音嘶哑。
司马清从床前站起来,对五味道:“劳烦先生了。”
五味恭敬的行礼:“为殿下效劳,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阿渊醒来后记得通知我。”司马清嘱咐道,随后迈步离开房间。
司马清刚跨出门槛,迎面就撞上了赶来的张公公。
“殿下,太傅大人来了。”
闻言,司马清脚步微滞,眉头皱成川字,随后才淡淡道:“让他去中殿等我。”
“是。”张公公恭敬答应。
“殿下,奴婢伺候您更衣吧?”侍女见他浑身血迹,上前提议道。
“不必。”司马清推开她的手,径直往中殿走去。
“殿下……”侍女欲言又止,却碍于他威严的神态,不敢再跟上去。
中殿之中,谢君离手持茶盏,坐于主位,悠闲自在的品尝香茗,见司马清踏入,他放下茶盏,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他身上的血迹,心下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中殿的,只觉得头重脚轻,胸口憋闷的厉害,面对谢君离的询问,他不加修饰的回答:
“这血是阿渊的,就在刚才,我亲手送走了我们的孩子。”
闻言谢君离怔愣了好一会,才算是消化了这句话包含的内容,颤声问:
“怎会如此?”
“卢家,我要让他们给我的皇儿偿命。”
司马清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谢君离简直懵了,
“你在胡说什么?不是你杀了卢毅吗?怎么要他们偿命?”
“那个畜生不仅再次轻薄阿渊,还给他下蛊,杀了他都是轻的,我要卢氏满门陪葬!”司马清双眸赤红,愤怒滔天。
谢君离震惊不已,“卢毅竟然轻薄渊儿,这事你为何不早说?”
“是我无知上了卢家的当,以为只要放卢毅一马,就可以得到他们的支持,可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竟然,再次伤害阿渊,都怪我,如果我不放过他,阿渊就不会受伤,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死,我一定要卢家付出代价。”
司马清的话一波接着一波,信息量大到谢君离难以招架,他从未想过此事当中还有这样复杂的隐情。
“你先冷静下来,卢氏在朝中立足多年,不是想动就能动的。”谢君离叹息一声,“渊儿呢?渊儿现在怎么样?”
“太傅,你愿意帮我吗?”司马清激动的抓住谢君离的胳膊,眼眶泛红。
“唉……”谢君离长长叹了一口气,“若真要对付卢家也并非易事,需从长计议,最好找到卢毅的罪证,否则……”
“罪证?”司马清蹙眉,“哪里有罪证?人都死了。”
“所以你才更忍忍耐。”
“可我的孩子已经没了,你让我怎么能忍?”
“越是忍不了越是要忍,要忍人所不能忍,即使他日你成为一国之君,亦有动不得,杀不得的人。即使狠海滔天,心痛如绞,你也要忍,忍到对手露出破绽,忍到有足够证据清算那天,再一次过将你的仇恨不甘发泄出来。而不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冲动鲁莽,让你的敌人抓住把柄,任人鱼肉。”
谢君离的话一针见血,令司马清不禁沉默。半晌,咬牙切齿道:“我听你的。”
谢君离暗自松了口气,他虽为太傅,却不想教司马清君王之道,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他的孩子是个闲散王爷,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
但这一刻他明白了,他的孩子是皇帝的儿子,就算不是太子,也难免要处在争斗中,他能做的不是教他逃避,而是教会他面对风暴的勇气,将所有的悲愤不满化成打败敌人的勇气。
而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司马清根本就没有弄懂敌人是谁。
以他对卢尚书的了解,一定会三令五申不许卢毅再招惹谢渊,可又为何偏偏将这二人碰在了一起呢?
他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后面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