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在挂了电话后,沉默如水。
他现在很担心自家儿子,但同时也更担心自己的前程。
孙雪可不是籍籍无名的小记者,她有一个省政协主席的老爹——孙中兴。
如今,孙中兴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毕竟身处高位。
更可怕的是,孙中兴曾经在下面的各个地级市都干过好几届市委书记,可谓是门生旧吏遍布全省。
如果让孙中兴知道,何勇以他的女儿为棋,杀掉孙雪只为了报复叶江南,那么孙中兴必然会勃然大怒。
在这种情况下,他何斌也将迎接着孙中兴的可怕报复。
“啪”的一声!
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杯直接被扔在地上。
何斌恨铁不成钢地骂了起来:“这个不孝子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面对自家儿子挖出来的天坑,即便位高权重的何斌,此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可话说回来,这又印证了一个道理: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之前,孙雪为什么顶着省日报知名记者的头衔不在省城轻松自在地待着,还要头脑发热,跑到青山县去暗访。
那就是何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何斌让手底下的人故意接近孙雪,然后给她洗脑,让孙雪要放下官二代的头衔,自己到下面去干出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也好让那些对她戴着有色眼镜的人,乖乖闭上嘴巴。
于是,孙雪就为了证明自己这个省日报知名记者的头衔并不是靠着家里关系来的,而是她真有几把刷子,所以她就一时冲动到了青山县进行暗访工作。
本来按照何斌的计划,是让孙雪在青山县闹出点动静来,这样就能引发孙雪和秦书月之间的冲突,最终又上升到秦书月跟孙雪老爹孙中兴的战斗。
这样一来,他何斌就可以借助孙中兴的手将秦书月打个半死,在关键时刻,他再补上秦书月一刀。
如此一来,上面给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斗争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存在,上面的人也同样有斗争。
而将有潜力的小辈扼杀在摇篮里,这也是上层斗争的一个迫切需要。
一个大家族想要倒下没那么容易,可如果杀到这个家族的后代断层,那么,想要覆灭这个家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何斌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儿子何勇竟然没跟他打声招呼,就对孙雪动手了。
这导致他的全盘计划都功亏一篑,甚至现在还惹了一身的骚。
“呼呼……”
深深吸了几口气,何斌毕竟是见过大世面,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拿起手机给秘书打过去电话,吩咐道:“小白,你联系一下咱们政协那位孙主席的秘书,就说我今晚要见见孙主席,替我那位犬子负荆请罪。”
眼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要直面应对。
他希望能跟孙中兴好好谈谈,他这边大不了让出一些利益来,以弥补孙中兴的丧女之痛。
相信孙中心会权衡利弊的。
秘书小白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便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书记,我是现在就联系孙主席的秘书吗?”
何斌冷着脸说道:“不错,就现在!赶紧的!立刻!马上!”
挂断电话片刻后,秘书小白的电话重新打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告知何斌结果:“书记,刚刚孙主席说了,今晚不见任何人。”
竟然被拒绝了,这倒也在何斌的意料中。
他想了想,立马又吩咐道:“那就备车,我现在亲自去一趟孙主席的家里。”
秘书小白唯唯诺诺的点头,当即又连夜叫上司机,伺候着何斌今晚的行程。
青山县。
在常委会结束后,叶江南来见了秦书月。
秦书月抬头看着叶江南,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件事你有没有不同的看法?”
叶江南笑笑,直言不讳道:“现在咱们省纪委的那位何书记只怕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搞不好,他这次连孙雪父亲的那一关都过不去啊。”
秦书月点点头,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一次,她之所以不留任何情面地拿下何勇,又对其进行严肃的处理,那就是想摆明立场,她不会包庇何勇。
这也是一种对孙中兴的示好。
孙中兴如果领情的话,就会收下她这份好意,跟她站在一起,将何斌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甚至是,孙中兴为了给女儿报仇,会直接跟何斌宣战。
不出意外的话,她秦书月这一次能坐山观虎斗,最终收获一批庞大的利益。
当然,这件事的源头还在叶江南身上,这便让秦书月越发觉得,叶江南这个人就是她的福将啊,每次都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秦书月心里想到一个疑惑点,她看着叶江南,问道:“根据曼茹同志的汇报,你跟何勇有仇,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样的问话,叶江南心里突突一跳。
这个话题果然还是要面对了,看来已经没法躲避。
当即,叶江南硬着头皮说道:“在前一阵子,何勇跟我老婆有染。就当他们俩行不苟之事时,被我当场逮到。”
秦书月闻言,顿时愣了愣。
没想到,叶江南跟何勇之间还存在这样的过节,这倒弄得秦书月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竟然无意就探到了叶江南的隐私。
不过,到了秦书月这样的级别,不会轻易把情感表露在脸上。
她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发生了这种事,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婚呢?”
叶江南立马趁机说道:“书记,这件事我正准备向您汇报一下呢。我不知道我离婚,书记您会不会支持我?”
秦书月微微一笑,说道:“这种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评价,这毕竟是你的家事。”
叶江南突然沉默了。
但秦书月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江南,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遵照自己的内心就行了。咱们这些国家培养的干部,虽然在有些事情上很不自由,但必要的一些个性还是得保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