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福眼神有些恍惚,想到了当年自己站在门外,听到丛校长的老婆问安杰愿意跟自己到乡下吃苦吗?
当时他紧张的呼吸都停了,也终于等来了安杰那坚定的我愿意。
江卫东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看着林望舒的眼神感动又欣喜。
“太好了!”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叫好声。
江卫东脸上的喜悦僵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门口,将门打开后大吼:“江亚菲,你烦不烦?”
他好不容易听到了林望舒的表白,心里还没美够呢,这个江亚菲就过来扫兴。
亚菲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辫子一甩,就劲劲儿的走了。
“好,你妈要是知道了一定高兴,她天天念叨着想把你俩凑一对。”
江德福已经对亚菲的偷听完全免疫了,此刻对着林望舒笑得欣慰。
林望舒能看出来江德福眼中对安杰的思念,于是出声试探道:“爸,你想妈了吗?”
江德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你妈她好久没回青岛了,还想在娘家多待几天。”
其实是安杰不愿意看见江昌义,在他走之前恐怕都不会回来了。
听出了江德福的答非所问,林望舒也不提了,用脚尖磨了磨地板,羞涩道:“那我先出去了,您也早点儿休息。”
江德福笑着点头,“去吧!”
“大姐,咱们今天去赶海吧!”因为过节不用去学校,亚菲在家里待的无聊。
“我不去,太晒了。”林望舒倚坐在床上,翻着本书打发时间,一想到海边那毒辣的日头,她心里就打退堂鼓。
“唉呀,好二嫂,你就当陪我去吧!”亚菲算是捏住了林望舒的软肋,只要不喊她二嫂,她什么都愿意干。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你可别再这么叫我了。”
林望舒无可奈何,只能换衣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她可不想被晒成煤球。
江卫民见她们去赶海,也嚷嚷着要跟着,江卫国和江卫东出去了,不愿意带着他这个跟屁虫。
到了海边,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林望舒的心情也开阔了不少,卷起裤腿淌着凉丝丝的海水,和亚菲亚宁在海边追逐着。
沙滩、海水、阳光,还有少女雪白的小腿和银铃般的笑声,远处的男人看得不禁眼神痴迷。
这人正是下乡的梁平,他当知青的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头,性子也沉稳了不少,只是心里仍念着林望舒。
说起来他和林望舒也没见过几面,但可能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梁平总是忘不掉她那张明艳的脸。
这次过节他爸梁副政委终于松口让他回来,见梁平不像之前那样轻浮,心里也很满意,觉得自己让他下乡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等听到林望舒也回家探亲的消息后,梁平的心就飞到了松山岛,在家坐立难安了几天后,还是偷偷的来到这里想见她一面。
在终于看到林望舒的那一刻,梁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告诉她,自己已经变了,不是之前那个纨绔子弟了,这样够格娶她了吗?
林望舒玩累了,坐到岸边的石头上,满面笑意的看着打闹的弟弟妹妹。
刺眼的阳光被遮住,林望舒知道身边来了人,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神色。
林望舒没想起来他是谁,面上也有些疑惑,不禁开口问道:“这位同志,你是?”
梁平脸色一僵,没想到林望舒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尴尬一笑,“林同志,我是梁平啊。”
林望舒想起来了,收回了目光,语气冰冷又疏离,“梁同志有事吗?”
梁平也知道她对自己印象不好,却还是厚着脸皮坐到她身边,语气中带着歉意,“林同志,之前都是我不对,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声抱歉。”
林望舒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梁平如今彬彬有礼,不像当初那样不着调了,可她心里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只冷淡道:“没关系。”
可梁平看着她冷若冰霜的样子,心里更加火热,“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交个朋友怎么样?”
“没必要。”林望舒看也不看他,只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来。
水里的亚菲早就注意到岸上的梁平了,像个蜜蜂似的围着他大姐转个不停,一看就是想翘她二哥的墙角。
“卫民,你去把二哥找过来,告诉他大姐被人缠上了!”
亚菲眼珠子一转拉过江卫民嘱咐道。
江卫民应了一声,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去找江卫东了。
亚菲则拉着亚宁走过去,大声打断了梁平献殷勤的话,“二嫂,这是你朋友啊?”
亚宁好奇地看了眼梁平,硬挤在他和林望舒之间坐下。
梁平被挤的一趔趄,脸上却因为亚菲的二嫂半天没缓过神来,眼睛看向林望舒,希望她能出声反驳。
林望舒看出来他们两个在玩什么把戏了,可她也烦了梁平在自己耳边的絮叨,她们就是不来,她也要走了。
于是林望舒也没出言反驳,反而配合道:“不是朋友,不太熟。”
亚菲笑得更得意了,梁平却很是神伤,没想到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竟已经是罗敷有夫,自己也没有机会了。
梁平待不下去了,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走在路上被两个人撞了一下。
只听到其中一人道:“二哥,你快点儿,你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
梁平转身去看,认出了那位“二哥”就是当年拎自己衣领的男人,他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等林望舒看见面前跑的满头大汗的江卫东,心里觉得好笑,拿起帽子给他扇风,“你急什么?我又跑不了?”
“二哥,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要不然那个男人可没那么简单就走了!”
亚菲对着江卫东一脸求夸道。
“还有我!”亚宁也不甘示弱地邀功。
江卫东大手一挥,“想要什么跟二哥说,以后再接再厉!”口气很是大方。
“二哥万岁!”三个孩子欢呼一声后,识趣地跑远了。
“你这么大方,不知道准备奖励我点什么啊?”
林望舒歪着脑袋看他,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笑意,对着江卫东语气调侃道。
江卫东挨着她坐下,脸上装的是铁面无情,“你自己招的桃花,还想要奖励?我还没说怎么罚你!”
他虽然没见到那个男人,可语气仍然酸溜溜的。
林望舒配合他演戏,拉着他的袖子装可怜,一双眼雾蒙蒙的,“大人,就饶了小女子这一回吧!”
江卫东被她看的喉结一动,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天晚上,她也是眼里含泪的躺在自己身下,眼睛也是这么雾蒙蒙的。
远处的梁平看着不同于自己面前冷淡的林望舒,此刻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软的像一池春水,让他心里一阵刺痛。
林望舒也看见了梁平,心里厌烦这人的死缠烂打,看着从耳尖到脖子红成一片的江卫东,心里有了主意。
“卫东,你凑过来一点。”
江卫东虽然疑惑,却还是听话的凑过去。
林望舒伸手摸上他的侧脸,慢慢地将自己的唇贴到他的嘴唇上,上勾的眼尾微红,平日里澄澈的眼神染上情意,这双眼睛终于没有白生,将它的主人此刻衬的像勾人的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