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俞乐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朝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去。
小米和小忆两人口罩底下藏着坏笑，佝偻着身子蹒跚而行。
俞乐露出极具亲和的笑容，主动询问：“奶奶，请问你们是来买衣服的吗？”
自家店铺的常客大部分是小年轻，像这样两位老姐妹一起来的基本上没有。
有的话也是逛街逛累了，想在此地落个脚，休息一下。
仅此而已。
俞乐望着那两个身影朝着自己的货架走去，疑惑了一瞬，又恍然大悟。
她跟上去：“我知道了！你们想给女儿或者孙女买对吗？”
那两人为了不暴露声音，装聋作哑不回应。
俞乐以为是自己话多了，便主动收了声：“那你们先慢慢看，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哦。”
两人见俞乐走远，卸下伪装偷偷嬉笑起来。
“她真的没认出来耶。”
“还好我们提前准备了口罩。”
“嘿嘿！有前车之鉴嘛。”
“再演演，我们再逗逗她。”
“要搞‘破坏’了吗？”
“当然。”
俞乐拿出店主人的热情态度，手里捧着两杯温水回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
只见那两个老太太正在把她的服装一件件拆下来，乱丢乱挂，随意穿插。
其中一个老太太还踩到摇摇欲坠的椅子上，试图伸手取最上面的衣服。
她跑了过去，把水放到一边，好言好语地哄着椅子上的老太太。
“奶奶，你这样子很危险的，先下来吧。”
那人不听，踮起脚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俞乐害怕极了，连忙张开手，准备预防不测。
情急之下，她向那人的同伴求助：“另一个奶奶，你过来劝劝她呀。”
“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俞乐一看又傻眼了。
只见另一个老太太正在拿她的货架当健身器材，半吊着身子，锻炼呢。
俞乐哀叹一声，懊悔自己刚才让这两个奇葩进来了。
上面那个开始口齿不清地转圈圈，行为举止十分怪异。
俞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了，恐怕要讹上她了。
她虽然说不怕被讹，因为店里有监控，但是她怕麻烦啊。
在她一番口干舌燥地劝说下，那人终于肯下来了。
俞乐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谁曾想那人直接一个轻盈地跳跃，趴到地上不起来了。
她刚想扶又警惕地把手收了回去。
“奶奶，你没事吧？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没碰你。”
那人开始蠕动起来，嘴里还痛苦地哼哼唧唧。
“我帮你叫救护车？”
紧接着拿出手机。
刚想拨通，另外一个老太太又开始闹动静了。
只见支撑衣服的货架不堪重负，直接“哐啷”一声掉到了地面。
老太太一屁股摔到地上，身子被上面的衣服全部盖住，露出两只手求救。
俞乐过去，又气又恼，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得救人。
她刚伸出手去拉她，目光却锁定在那双白嫩的小手上。
隐隐怀疑又不敢确定。
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那人憋不住笑，朝她的同伴走了过去。
俞乐皱眉，把架子重新立好，将衣服挂上去。
小米见小忆还趴在地上，觉得更好笑了。
她伸手去拉她，小忆以为是俞乐回来了便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小米偷笑了一下，坐在地上和她窃窃私语。
“是我，笨蛋。”
小忆睁开一只眼睛观察情况。
“嘘！别说话。”
俞乐偷偷观察着两人的动作，内心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
她盯着地上那两人，把水递到她们面前，试探：“要不要喝水？”
两人视若无睹，因为接受了离暴露也不远了。
俞乐再次坚定自己的猜想，慢悠悠地把水喝了。
两人还想继续搞破坏，踉踉跄跄地朝柜台里边走去。
俞乐急了，电脑上还有她没保存的设计图。
她强硬地把两人拔了出来，拦住她们面前，不让她们进去。
“你们到底要干嘛！？”
她们调转方向，眼睛四处打量，终于打算对店里的绿植下手。
俞乐暴躁起来，找来一个拖把，冲着她们的屁股一人一棒。
“滚出去啊！不然我报警了！”
两人捂着自己的屁股，跳了起来。
看见她们突然如此灵活，腰也不弯了，腿也不颤了，眼也不花了，俞乐打的更起劲了。
“你们到底是谁啊！赶紧滚开！不许来我店里撒泼！”
两人连连求饶，一直被俞乐轰到了门口。
见就要被推出门外，两人卸下口罩，不装了。
“姐姐姐姐，是我们，别打了。”
“俞乐姐，是我，呜呜呜。”
两人露出真容，俞乐愣在原地。
“真的是我啊，我是小忆。”
“我是小米。”
她们极力证明自己。
俞乐看着眼前这两个又老又年轻又熟悉的人，缓了好久，才勉强相信是她们。
“真的是你们？”
两人点头。
俞乐松了一口气：“你们俩搞什么鬼？怎么弄得这么丑？难看死了。”
小米暗自伤心了：“啊？刚刚佳佳还说我好看的。”
小忆笑着过去，挽住俞乐的手：“这是老了之后的我们，不像吗？”
俞乐掰开她的手，一阵抗拒：“不像，我不能接受，你别靠我那么近。”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里边走。
两人赔罪似地跟上去，一人挽住她一只手。
“对不起嘛，俞乐姐，我们逗你玩的。”
“是啊，姐，不要生气好不好？”
俞乐别扭着挣开她们的手：“你们怎么突然间这么老了？我真的很不习惯。”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
俞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平复眼前的冲击。
其他两人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俞乐盯着她们，盯了一会儿，又别过脸去。
“好奇怪的感觉，有一种过了好多年，我们重新见面的感觉。”
“提前让你体验一下嘛，嘿嘿。”
“是啊，原来俞乐姐老了之后这么讨厌我们，我要哭了！”
俞乐放下水杯，解释：“没有，我不是讨厌……”
“那是什么？你刚才说我们好丑，哇，我要哭了。”小米破防。
俞乐欲言又止：“反正，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表达，不过我保证，不会讨厌你们的，放心哈。”
小米还是想哭，俞乐就厉声制止她：“别哭！再哭更难看了！”
“好吧~”
俞乐捂了一下自己的脸，感慨道：“可能是我对年龄比较敏感吧，所以暂时无法接受。”
小忆和小米乖巧地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俞乐又指了指卫生间那边，示意：“你们先……先去卸妆，再和我说话，不然我总觉得怪怪的。”
“哦，好的。”
两人乖乖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