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宣了太医,太子可以阻止大臣们前来探视皇上,却没有理由阻止阿哥们。
四阿哥走进寝殿。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边跪下,满脸焦灼的唤道:“皇阿玛,皇阿玛。您怎么啦?您醒醒!”
接着又问我道:“额娘,皇阿玛这是怎么啦?”
我抹了抹眼泪道:“太医说你皇阿玛是太过操劳累着了。”
胤禛伏地痛哭道:“是儿子不孝,不能为皇阿玛分忧。”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也传来了胤禩急切的呼唤声。“皇阿玛。皇阿玛。”
我抬起头,就见到八阿哥步伐虚浮的在九阿哥与十阿哥的搀扶撞撞跌跌的走进了寝殿。那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竟显得无比憔悴,看样子他确实像是病得不轻。
这三个人一进入寝殿,便双膝跪地,一路跪行到皇上床前,那表情宛如整个天都已经坍塌下来一般。
胤禩更是涕泗横流,哽咽着说道:“皇阿玛!儿臣实在不孝。竟然不知晓皇阿玛身染重病,未能时刻陪伴在您左右侍奉您、儿臣真是罪该万死啊!”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对于皇上的这份关切究竟能有多少出自真心呢?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最为清楚吧。
然而,我并未表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是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着这场戏码的上演。
待到这场戏演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八阿哥,你也无需太过伤心难过了。太医方才已然言明,皇上并无大碍,只不过需要稍作调养歇息罢了。想来用不了多久,皇上便会苏醒过来。”
听闻此言,八阿哥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那撕心裂肺的哭泣之声戛然而止。他迅速从地上站起身来,冲到太医面前,急切地问道:“张太医,你实话告诉本王,皇上眼下究竟是何种状况?”
太医忙躬身道:“奴才给皇上做了检查。皇上脉象平和。确实没有大碍。应该就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睡得比较沉而已。奴才推断,皇上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八阿哥这才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双腿一软,好似站立不稳一般。
太医忙扶住他道:“王爷,您保重。”
我关切的道:“胤禩你怎么样?太医,快给八阿哥看看!看样子他病得可不轻啊。”
八阿哥忙摆手道:“德母妃,儿臣没事。张太医,你还是专心伺候好皇阿玛吧。”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强撑了。你皇阿玛也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里有本宫在。太医也说了,皇上无大碍。你就放心先回府去休养吧!”
太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面上的表情已经是极其不耐烦了。这会子也附和道:“八弟,皇阿玛这不是还有本太子吗?你们都回去吧。本太子会照顾好皇阿玛的。”
八阿哥看着太子,眸光深邃。悠悠的道:“二哥,你我同为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病了,自然都是要在皇阿玛跟前尽孝的。这是做儿子的本分。不比朝堂上商议政事。二哥您说臣弟说得可对?”
太子语结,半响才道:“本太子还不是看你病着?既然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又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四阿哥也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太子离去。他的眼底隐隐燃烧起怒火。
但是,我看得出来。这次他对太子是彻底的失望了。皇上的状态印证了我梦境的真实性。太子的态度也说明他对皇上的无情无义。
他性子向来冷淡。除了十三阿哥胤祥,他与其他阿哥之间的感情都比较冷漠。至于八阿哥是否对皇上关爱他半点也不在乎。
太子离开后,八阿哥他们也陆续离开。胤禛看着我,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孩子。你别担心。额娘相信你皇阿玛很快就会醒来。你可得帮你皇阿玛把他的江山守护好了。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胤禛点头道:“额娘,那儿子先告退了。皇阿玛就辛苦您照顾了。儿子一会再和隆科多舅舅商议一下,然后就回雍王府。额娘有事尽管派人过来找儿子就好。”
我温和的笑道:“好,你放心去吧。”
送走了胤禛,我又让柳絮去门口守着。这才得空和狐仙姐姐交流。
狐仙姐姐沉声道:“玛琭,晚上的时候阵法就会启动。太子担心他的秘密会被发现。肯定不会让你留在这。他让你离开你就离开,不要和他起冲突。”
我点头笑道:“我知道怎么做。反正只要姐姐在,我也就不必担心了。我明日一大早再过来就是。”
到了黄昏的时候,太子果然过来了。他耐着性子道:“德母妃。您也辛苦一天了。不如回宫休息吧。晚上让本太子来照顾皇阿玛可好?”
我故作感动的道:“谢谢太子关心。也好。本宫明日早上再来。今晚就辛苦太子殿下了。”
太子不置可否,淡淡的道:“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说不定皇阿玛明日就醒来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担心。前朝有四阿哥看着。还有八阿哥虎视眈眈。太子也很难翻出什么浪来。
等出了乾清宫,我立刻打发柳絮去请四阿哥。
四阿哥很快就到了。见到我关切的问道:“额娘,皇阿玛没事吧?”
我忙道:“你皇阿玛没事。不过,太子那边是不是有些异动?”
胤禛惊奇道:“太子刚刚已经派人通知宗室成员、八旗贵族和朝廷重臣在早朝后共同在养心殿商议大事。至于什么事还没有说。额娘难道也听说了?”
我把太子的反常举动说给他听。然后道:“那就对了,额娘担心太子之前控制你皇阿玛写下了禅位的诏书。明天他若沉不住气,出此下策。你打算如何应对?”
胤禛义愤填膺的道:“儿臣已经联络了一些宗亲和臣子。到时候会极力反对的。皇阿玛如果才昏迷两天,太子就要求禅位。除了太子一党,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人呼应。要么就等皇阿玛醒来。要么太医判定皇阿玛不再有清醒的可能。
再说,老八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儿臣打算先按兵不动。看看老八的反应。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我还不答应呢。”
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儿子。他果然比之前更加精明强干了。
这时柳絮突然进来回话道:“娘娘,十四阿哥回来了。已经到了宫门口。”
我脸色大变。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这孩子就不让人省心。
这是唯一一次听到他回来我高兴不起来的时候。
“请他进来吧!”我淡淡的道。然后对四阿哥道:“胤禛,你先回避一下。”
胤禛愕然,随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退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