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也没想到的。这良嫔?我看向惠妃,她大概已经被气疯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良嫔的眼睛里像是就要喷出火来,仿佛随时可以把她烧死。
良嫔依然倔强的跪在那里,对她视而不见。
我估摸着事情就像我猜想的那样。惠妃想利用八阿哥威胁良嫔为她办事。只是她想不到的是,这个良嫔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这下好,弄巧成拙。阴沟里翻船了。
她这么一闹,这惠妃就算想对八阿哥做什么,她也没那个胆子了。良嫔的态度越坚决,惠妃就越不敢亏待八阿哥。
我和佟佳贵妃相视而笑。这良嫔可真是个妙人儿。
既然皇上都走了,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于是我们都起身打算回去,就看到李公公匆匆赶来,他直接走到惠妃面前道:“皇上请惠妃娘娘移步乾清宫。”
惠妃两手绞着手帕。对着良嫔冷哼了一声,然后跟李公公走了。
我让柳絮把我的披风给良嫔留下,又嘱咐她的贴身宫女好生伺候着。这才陪着佟佳贵妃走了。
第二日宫中就传遍了。说惠妃被皇上严厉斥责,并且禁足延禧宫,罚抄女则三百遍,八阿哥转由佟佳贵妃抚养。
至于良嫔,硬是跪了整整一夜。皇上气得又摔了她的绿头牌。
八阿哥虽然脱离了惠妃的掌控,但她宁折不弯的性子也让皇上颜面尽失,这次皇上可没有留情直接断了她的供奉,将她禁足承乾宫,伺候她的宫人一律罚入辛者库,这就等同于打入了冷宫。
我等着风头过去后,就命柳絮去了一趟内务府,嘱咐堂叔不要让看守她的太监为难她。皇上再怎么不待见她,她的位份依然是嫔位,说不定哪天皇上后悔了,还会把她给放出来。
经过这么一闹腾,宫里反而平静了不少。我的第四个孩子也出生了。就像狐仙姐姐说的那样,又是个小格格。
佟佳贵妃每次抱着小格格就像魔怔了一般,看着小格格雪白粉嫩的脸蛋眼睛发直,抱着就不舍的撒手。
看她那样我心里也难受。如果不是我与万琉哈氏交好,也不会连累贵妃娘娘痛失爱女,所以我笑道:“娘娘这么喜欢小格格,不如我们一起做小格格的额娘好吗?”
佟佳贵妃泪盈于睫,惊喜道:“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我笑着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臣妾巴不得多一个人疼她呢。”
佟佳贵妃激动的道:“那……那本宫可以带她回宫去住两天吗?”
我虽然舍不得,但还是于心不忍。笑道:“当然可以。”
于是,小格格三天两头的就去了景仁宫。佟佳贵妃的心病也彻底痊愈了。
等我出了月子后,因为小格格的缘故,我去景仁宫的日子就更勤了。
胤禛很喜欢小格格,常常陪着佟佳贵妃逗弄她,整天妹妹不离口。
但是他对两岁多的胤禩却充满了敌意。这小家伙挺有危机意识的,生怕佟佳贵妃因为他就不喜欢自己了。
我仔细打量了八阿哥这孩子。这孩子长相俊秀。有八分像良嫔。但性子却不像他的额娘那样倔强。小小年纪,处在这样的新环境里,也不胆怯。眼睛里十分清澈。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佟佳贵妃看我关注他,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命苦,刚到本宫这里的时候,身上隐蔽处到处都是淤青。一看就是用手掐出来的。”
我一听心里无名火起,忍不住骂道:“这惠妃也太不是个东西,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起手。”
佟佳贵妃白了我一眼道:“你啊,这些年性子也变得急躁了。当时,皇上责问惠妃时,惠妃一口否认,还说应该是小孩子顽皮,在哪里碰伤的,气得皇上当时就动了大气。后来是她身边的齐嬷嬷站出来承认,说是八阿哥不服惠妃管教,她才随便掐了他几下。皇上气笑了。当场叫人把齐嬷嬷打了五十大板。听说这会子人还躺床上动弹不得呢。”
我听着解气,笑道:“活该!怪不得良嫔会破釜沉舟来这么一出,连老虎都会护犊子不是?”
佟佳贵妃笑了,又怜惜的看着八阿哥道:“只可怜了这孩子。才这么一点点大就要经历这些。”
我又开始同情心泛滥。我看着佟佳贵妃央求道:“娘娘,臣妾想带八阿哥去见见良嫔。”
佟佳贵妃满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佯嗔道:“胡闹。”
但我早已经看出她心底已经有些松动。于是,一再的请求道:“娘娘,良嫔说不定哪天就被皇上放出来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再说,也可怜可怜八阿哥不是?”
娘娘无奈的用指头在我额头一顶道:“你啊,好吧。本宫想想办法。”
几天后,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就带着八阿哥偷偷摸摸的进了承乾宫。
承乾宫虽然只有良嫔一个人,但是到处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牵着八阿哥的手穿过庭院,打开了正殿的大门。
“吱嘎”的开门声在寂静的承乾宫显得格外的清晰。随后我看到了正在大殿里挥毫泼墨的良嫔。
她一身简单利索的旗袍,面色沉静。听到动静,她眼神清透的看向门口。
当她看到八阿哥,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突然激动起来,双眼瞬间变得朦胧。她扔下毛笔,飞速跑到我们面前,一把将八阿哥抱在怀里。
八阿哥很坚强,强忍着泪水,许久才唤道:“额娘。”
良嫔这才放开八阿哥,开始上下打量他,口里一叠声的问道:“八阿哥,你好吗?贵妃娘娘待你好吗?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八阿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忍不住道:“你放心!贵妃娘娘心善,她待八阿哥极好。本宫也会帮着照顾他的。”
良嫔这才看向我。然后恭恭敬敬的给我行礼谢道:“臣妾叩谢娘娘大恩!”
我忙拉起她道:“都是宫中姐妹,理应相互照顾。”
良嫔苦笑道:“如果不是被惠妃算计,我宁愿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八阿哥也用不着受苦。我也不用一辈子守在这四面宫墙里看不到希望。”
我看到桌案上她画的那群大雁。总算明白了良嫔为什么会与众不同了。她就像一只遨游天际的大雁,永远成不了笼子里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