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上的冥泱面无表情，右腿悬空来回摆晃，两眼珠子如机器初启动般缓缓下划，居高临下的凝视来人。
“雁子来了。”
“……”
气氛的凝结如水露滴下草叶般倏忽，底下的风泠雁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眼睛盯在那只晃动的白靴上挑动，“师祖……”
“区区一个分影，无所谓。”
冥泱大袖一挥，渐渐坐直了身子，毫不在意自己方才是否有失高阶修士形象。
接着看向凌珑昭和凌胧越，骨节分明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敲扶手，轻轻叩响形同蚊蚁之声，看似，却又时时将人心节奏揪在那几根指尖之下。
“用时三个时辰过三刻，有些久了啊。”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迎来，将座下的两个小身影一下牢牢钉在原地，不敢大声喘气。
站在人下，凌珑昭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冥泱的威压，此时压根不敢乱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师祖还会亲自跟他们会面。
被一个合体期巅峰的大佬盯着过来……这感觉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毕竟，浮阶上的那些表现已经是她使出九成力的结果了。
没人回话，冥泱也不在意，冲着风泠雁抬了抬下巴，继而拍拍衣袖换了个坐姿。
高座下，站在兄妹俩身前的风泠雁颔首领意，告退一声看了眼两人后便转身离去。
若仔细看，还能见她行走的步法比平时还多运了几分力。
待冰蓝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内，剩下的两人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眼角互碰一眼后挺背垂头，谁也不敢先开口。
“来时在结界内可看见了什么？”
似是不想令两人沉默下去，冥泱果断换了个话题。
但瞧见两人脸上欲要回答的模样时，冥泱蓦地垂下眸，顾自回答道：“是映息尊者吧。”
“是。”
虽然不知道师祖为什么这么问，但凌珑昭和凌胧越还是恭敬附和。
“模样可记住了？”
“记住了。”
得到回答，冥泱沉吟一瞬后忽而抿嘴轻笑，“日后过来时，可在那多停留片刻。”
说完，他蓦地站起身，眨眼便出现在兄妹俩身前。
凌珑昭对无声出现的人一惊，还没看清冥泱的动作时就发觉自己被拎了起来。
“师祖？”
正疑惑着，下一秒耳旁突然传来一声爆喊尖叫。
“啊——”
上一瞬还是在白玉殿堂，下一瞬凌厉的风就化成巴掌般扇在脸上，凌珑昭想破了脑袋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在她身下，是熟悉的千米高空。
朗朗乾日，他们就这么被师祖从大殿抛了出来。
见到缩小了n倍的树景时，凌珑昭看似强行微笑，实则心已凉了半截。
因为，她现在还是不能飞。
“我观你们两个貌似都有些恐高，那便先在这练个四个时辰为止吧。”
耳边飘来一声悠哉的语气，一听就能得知开口的人此时是有多热闹不嫌事大。
“放心，师祖我可不会害你们，死不了。”
白衣身影撑着头横悬在半空，拿起手里的玉葫芦往嘴里灌了两口，瞥见尖叫着下坠的兄妹俩人脸上顿时嫌弃地啧了两声。
“咋比雁子还不禁抛。”
不过转眼想到那孩子幼时倔强紧绷的脸，似乎也做不到如此放开。
冥泱关注了会便不再看。
扶霄峰的小辈，可算热闹咯。
凌珑昭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小说给冥泱安的个颠公的名号，是多么准确的描述。
谁能猜到上一秒还跟你乐呵呵的师祖，下一秒就给你扔到千米高空呢？
为什么，到哪都逃不过被高空抛物的命运。
她恨。